散文外侄女的婚事的作者黄成义

　　上个世纪的1979年，我还在长镇公社工作。那一年，不仅要抓好全公社的十二所小学的管理工作，还多了一份差事，被分派到西桥大队蹲点。在工作中，结识了很多新朋友，不仅帮他们分忧解难，而且长了见识，很有成就感。就拿我为外侄女介绍对象来说，可算得上为我的姐姐解决了一大难题，也为那里的一个残疾青年找到了媳妇。在西桥大队有个枣树林生产队，这个队大约有三十来户人家，都住在一个大郢子里，每到秋天，满郢子的枣子红了，就更加热闹起来。每天会有来买红枣的人络绎不绝。有时，生产队还从外地请来了戏班子，搭起台，唱起戏来。三十多户人家，可以说是家家丰衣足食。全队的青年男女绝大部分都是在适年时候就结了婚。可却有一个姓刘的小伙子已经快25岁了，婚姻还没有着落。因为他是个残疾人，一条腿由于患小儿麻痹症而不能直立，走路要靠拄着棍子才能勉强行走。这个小伙子除了这一点缺陷外，可是个白面书生，还读过初中。本人不受命运的摆布，自强不息。经人介绍，投师街道上的裁缝贺师傅，学了一手裁剪技术。小伙子头脑灵光，不仅从师傅那学得了剪裁的基本功，而且还能推陈出新。他还让村子里经常去合肥的人买了一些裁剪书籍，总是挑灯夜读，从中学到了很多新款式。先在本地对这些新样式进行试做，主动联系本郢的朋友，央求他们做新款式服装，承诺对成品如不满意，会照价赔偿并无偿赠送。在不长的时间内，他就掌握了要领。很快经他手做出的男女老幼的服饰受到远近客户的好评，生意越来越好，人们都爱称他小刘师傅。
　　可他个人的婚姻问题，却一直未能解决。裁缝的手艺出了名，出面说亲的也就日渐多了起来。但却是要么因为姑娘稍有几分急色的嫌他腿瘸得太狠，要么就是小刘师傅看不上人家。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我姐姐的三女儿，小名叫三搅子，就是脾气坏，常对父母发脾气、使性子。这孩子天生丽质，长得水灵，面如桃花，身材高挑。但有个老毛病，支气管炎比较重，只要一发作，就气喘嘘嘘，十分难受，不能干农活。这也是她的短处，还喜欢挑剔，已二十二、三岁了，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迥境中。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却急坏了我的姐姐。因为当时农村普遍早婚，一般女孩子十八、九岁就给了婆家，二十三、四岁就被视为大龄姑娘了。姐姐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叨这件事。一提起总是唉声叹气，还给我出难题，意思是这件事我就得过问。蹲点不久了解到小刘的情况，使我茅塞顿开，我要撮合这桩婚事。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第一，小刘虽腿不便，但脸却雪白干净的，也是五官端正；第二，更为重要的是有一手好技术，会挣钱，能担得起家庭的担子，生活有保障，为人脾气又好；第三、我的外侄女，首先长得漂亮，小刘不会看不上。
　　我把我的想法先告诉了姐姐。姐姐人也比较随和，我的话她还是比较重视的。但一开始，她却觉得不理想。哪个爹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又漂亮又有能耐的对象呢？姐夫是个阿弥陀佛的人，但也愁着这么大的姑娘嫁不出去，所以我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一听就满口答应了。姐姐听了我的分析以后，也知道我不是敷衍了事的人也就同意了。但姐姐还不放心，怕三搅子不同意。我宽慰了姐姐，答应剩下的工作由我来做。我和姐姐对这桩婚事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认为要谈成，就不能急，得讲究点策略，不能硬来。和姐姐作了沟通后，就正式策划起来。我知道首先得把方方面面的情况搞清楚。对于小刘，我知之甚少，不过早就知道他的名气了。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每每在开会之前总是毫无拘束地比试着彼此的服饰，并交口称赞小刘师傅的手艺。而我是初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得先到他家去光顾一趟。他家在枣树郢的中间位置。主屋的南面有一个黄瓦门楼，进去是一个足有三十米纵深的大院落，院子的西头有四棵枝繁叶茂的枣树，树上挂满了黄、红相间的枣子。东边有两棵白玉兰，并有两间门朝西的东厢房。我去他家是在79年中秋节的前几天。那天是下午5点多，在西桥小学吃过晚饭去的。我们那时蹲点，已经实行吃派饭，我没有这样做，在小学买饭票就餐。到他家，他们也刚从生产队收工回来。小刘的爸爸是生产队长刘万福，在开大队工作会时见过多次面。见我来了非常高兴，拿烟倒茶。他家住的是四大间东西向的荒草盖顶的泥条房子。足有5000斤的稻扎子进门就能见到。从室内摆设来看，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个殷实之家了。他的儿子正坐在缝纫机旁做衣服，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不便起身，不好意思地抬头向我笑了一下，他爸爸赶快说了一声：世平，喊黄叔叔！此时我才真正知道他的名字叫刘世平。他此时腼腆得像大姑娘似的，小声地回复了一声。世平啊！都夸你衣服做得好，我想请你给我外侄女做一套秋服？好啊！哪天有空你把她带来量一下身腰尺寸。小刘热情地回答，并接着说，她不在我们大队住吧？也从未在我这里做过衣服，所以我这里没有她衣服尺寸资料。他的这一表述让我知道，他们至今还不认识。
　　也难怪，我姐姐家住河北大队，离枣树林至少有十里地，他行走也不方便，可能连面都没见过。了解这些情况后，我便有意识地到姐姐家，当着三搅子面说要给她做衣服。她当然高兴啦。那时，姐姐有五个孩子，都没有穿过较好布置和款式的新衣服。都是大人不穿了，改给孩子穿。老大穿不上的，由老二接着穿，再由下面弟妹连续接着穿下去。我带着她去西桥小刘裁缝店，量体裁衣。小刘一见到她，脸上堆满了笑容，也不知哪来的灵活劲，腿好像并不怎么瘸，给我和三搅子一人泡一杯茶，又立即把其他人的活停下，拿起皮尺给三搅子量尺寸。拄着一根棍，灵活地围着她转，从领口到肩宽、胸围、臀部、裤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量个不停，甚至甩掉了拐杖。足足忙乎了20分钟。已经是深秋季节，可小刘的脸颊却沁着汗珠。量好后，就坐在缝纫机旁马不停蹄地开始缝制。一只脚踏上机踏板，操作声犹如音乐一样好听，小刘娴熟动作犹如在表演，让我的外侄女看得入了神。我知道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
　　紧接着，我和姐姐商量动员三搅子去小刘师傅那里学徒，以后也好有个手艺。我小心地提出时，她竟没有反对。就这样，外侄女在那里十分安心，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三个月下来，三搅子主动向她妈妈提出要和小刘谈朋友。于是，小刘家派媒人上门提亲。三搅子担心小刘身体不直是否影响孩子的形象，媒人说：你身体长得直，孩子就一定很直！媒人还举了很多这方面的例子，打消了她的顾虑。经过媒人劝说，外侄女终于同意了。他们的结合，可以说是天造地设、各补所短、各扬其长、相得益彰、相亲相爱。结婚后不到一年半，三搅子就生下一个完美无缺的大胖小子，让我的姐姐、姐夫笑得合不拢嘴。我的侄女婿小刘师傅更是每天脚一踩上缝纫机的踏板，口中就哼起了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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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黄成义，中共党员，1942年9月出生，现已退休，原秘书出身，后从事律师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