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纪念袁隆平及其一代的英雄

　　文丨魏国强
　　我们尊崇英雄，但是，更应该尊崇产生英雄的土壤，也期望永远不要丧失产生英雄的土壤！
　　题记
　　今天，一个异样的信息让很多人的心开始纠结。旋即，又有消息说信息有误。正当人们庆幸那是一个误传的信息的时候，正式发布的消息，击碎了人们的那一点点的侥幸：据新华社长沙5月22日电，记者从中南大学湘雅医院等渠道获悉，5月22日13时许，‘杂交水稻之父’、‘共和国勋章’获得者、中国工程院院士袁隆平因病医治无效，在湖南长沙去世，享年91岁。
　　哀悼声中，有朋友说，袁老驾鹤西行，对于中国，尤其是中国农粮发展，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也有朋友说，袁老辞世，意味着一个时代，或者说是袁老所代表的那一代人的谢幕，那是一个曾经辉煌的农业科技发展的时代。1
　　那是怎样的一代人呢？
　　简单回顾一下袁老的人生。他于1930年9月7日出生于北京协和医院，之后随父母居住北平、天津、江西九江、江西赣州、湖北汉口等地；1936年8月到1949年4月，先后在汉口、湖南、重庆、南京等地完成小学到高中的学业；1949年8月至1950年10月，在重庆北碚夏坝的相辉学院农学系读书。1951年7月，胸怀报国之志参加了空军的体检和政审，却未能参军，继续留校学习。1953年8月，毕业于西南农学院（现西南大学）农学系，分配到湖南省怀化地区的安江农校任教；从1953年8月到1971年1月，一直在湖南省安江农业学校担任教员。期间，在1960年7月，他在农校试验田中意外发现一株特殊性状的水稻，尝试产生杂交品种，由此开始了逐步走向辉煌的农业科学技术的金光大道。一直到1971年春，湖南省农业科学院成立杂交稻研究协作组，袁老调省农业科学院杂交稻研究协作组工作，并于翌年10月，在苏州召开的水稻科研会议上发表了《利用野败选育三系的进展》的论文，正式宣告中国籼型杂交水稻三系已经配套，成为该领域的著名科学家；1978年出席中国第五届人民代表大会、出席中国科学大会并获奖；1979年4月，出席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召开的科研会议，会上宣读他用英文写的《中国杂交水稻育种》的论文并即席答辩，与会者一致公认中国杂交水稻研究处于领先地位；同年，任农业部科学技术委员会委员、中国作物学会副理事长、中国遗传学会理事、湖南省生物学会理事国务院授予袁隆平中国先进科技工作者与中国劳动模范的称号、湖南省遗传育种学会副理事长、湖南省农学会理事
　　袁老的人生，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少年时代，正处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阶段；青年和中年时代，则处于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三十年，满怀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的壮志豪情，努力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出一番事业，充满激情，奔放青春；进入中老年时代，则是处于改革开放之后三十年，进入事业发展炉火纯青、出成果、立丰碑的时期。袁老的人生历程，实际上也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历史写照。
　　十多年前，中国科协曾对全国的科学家进行过一次深入的成长历程调查研究，试图从中摸索出科学家成长的规律，为人才的发展提供更有力的保障。但是，袁老的人生，我们能看到一代人的激情和共和国滚滚的历史车轮：2
　　毛主席对中国国情的理解，无人可出其左右。毛主席对中国农村的发展战略，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前瞻性。农村包围城市就不用多赘述，其实早在1934年，他就曾提出要把农业生产放在根据地经济建设工作的第一位。1945年重庆谈判时，毛主席在重庆张治中公馆亲切会见的几位进步教授，其中有一位就是中国著名育种学家、中国现代小麦科学主要奠基人金善宝先生（18951997）。金善宝在1949年7月应邀来北京出席周总理主持召开的自然科学工作者座谈会，新中国成立之后，担任中国农业科学院副院长。这一时期还有一位曾经获得过毛泽东奖章的农学家，新疆农业科学院院长涂治（1901。7。11976。1。1），曾经历过盛世才牢狱严刑拷打，之后出席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中国人民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受到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他在任期间，积极推广草田轮作制，单倍体育种及喷灌、水稻塑料薄膜育秧等先进农业技术，对新疆的教育与科学事业及农业生产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这一代人相对于袁隆平先生来说，属于老一辈农学家。
　　毛主席不仅关注农村，关注农学家，而且，新中国成立后，虽然国家的整体发展战略，确立了优先发展重工业，但是，毛主席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对于农业的大发展，做出过一系列的重要指示，明确要求全党一定要重视农业。农业关系国计民生极大。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更是明确指出：我国是一个大农业国，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发展工业必须和发展农业同时并举，工业才有原料和市场，才有可能为建立强大的重工业积累较多的资金。大家知道，轻工业和农业有极密切的关系。没有农业，就没有轻工业。重工业要以农业为重要市场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使人们看得很清楚。但是随着农业的技术改革逐步发展，农业的日益现代化，为农业服务的机械、肥料、水利建设、电力建设、运输建设、民用燃料、民用建筑材料等等将日益增多，重工业以农业为重要市场的情况，将会易于为人们所理解。为了不使农业因优先发展重工业受到影响，他还在1956年提出工业和农业同时并举的思想。1958年，毛主席提出了搞好农作物生产必须执行的的八项措施，即著名的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工、管。可以说，农业八字宪法的出现，对于促进农业稳产、维护我国粮食安全，发挥了无可替代的积极作用，乃至到现在，我国的农业发展由传统农业变成现代农业，并朝着信息农业的方向发展，依然可以感受到其旺盛的生命力。
　　可以肯定地说，我国农业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出现了迅速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与毛主席的高度重视有着直接的联系。
　　对于农业生产、战胜前进中的困难，毛主席不仅有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的英雄赞歌，还有致省级、地级、县级、社级、队级、小队级的《党内通讯》，对于一吹二压三许愿的浮夸风和瞎指挥，提出严厉批评，希望农业生产要收获多少，就讲多少，不可以讲不合实际情况的假话。对各项增产措施，对实行八字宪法，每项都不可讲假话。毛主席还视察浙江农业科学研究所，与农业科技人员讨论土壤的团粒结构以及日光、水分与农作物的关系；借《土壤学》并向身边的领导干部推荐这本学术著作；现场观察省农科所科研人员用改进后的新式农具双轮双铧犁耕地，还牵过牛绳，自己吆喝着，认真地耕了50多米地诸如此类，对于筚路蓝缕开创新中国农业发展大道的农业科技人员来说，无疑有着深远的而影响力。
　　历史已经写明：1949年到1957年，是中国农业发展史上的少数几个黄金阶段之一。新生的人民政权，大力支持农业科技发展，广大农业科技工作者响应号召，深入农村生产第一线，在总结传统农业宝贵经验的同时，展开切合实际需要的研究。与此同时，还积极学习吸收苏联的先进技术，无论是良种、良法和肥料，还是农药运用，对于促进我国农业科技发展和生产力水平提高，都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经历了1958年农工业发展不平衡的教训，从50年代末起，毛主席再次强调农业的重要性，提出了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等著名论断，并在1962年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宣布：我国人民当前的迫切任务是：贯彻执行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主导的发展国民经济的总方针，把发展农业放在首要地位，正确处理工业和农业的关系，坚决把工业部门的工作转移到以农业为基础的轨道上来。3
　　毛主席曾经说：农业大学办在城里不是见鬼吗？农业大学要统统搬到乡下去。
　　1957年，国家成立了中国农业科学院，制订了农业科学研究的规划和任务，培育推广良种、防治病虫害等工作是农业科技工作的重点任务，为此，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是一个系统的、跨越了数十年的国家工程。有关科研部门培养的优良小麦、水稻新品种以及杂交玉米、高梁等，很快就开始在生产一线推广。而且，这些新品种不断更新换代，农业产量不断攀升。国家通过组织层面，在发展方向上及时进行引导。譬如，1966年全国召开了第三次农作物育种工作会议。在会上各地交流了经验，同时推荐了72个新育成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的优良品种。当时各级政府、各地人民公社对农作物改良和育种工作都十分重视，普遍开展群众性的选育和推广良种的活动，对全国农村发展影响很大。
　　有着农村生活经历的人们都知道，在上个世纪五六七十年代，农业科学家与农村、农民走得很近，几乎都是零距离接触；农业技术员是老百姓生活中的明星人物，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更是农村青年的重点择偶对象。这得力于国家对于基层农技推广体系建设的高度重视，不断探索形成了了一个强大而完整的四级农科网，即：从县到公社都有农业技术站，从生产大队到生产队都有农业技术员，农业技术员活跃在广大农村，植根于农业生产第一线，承担着示范、推广农业新技术、新品种，指导本村农业病虫害防治和动物疫病防控等工作任务，有了这样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存在，不仅农业技术的推广十分顺畅，而且构成了从田间地头到科研院所的农业科学技术研究良性循环体系。如杂交水稻等良种发现、培育和普及、盐碱地综合治理、耕作制度改进等大型技术，都获得了快速而广泛的应用，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明显。譬如，1972年农业部把杂交水稻研究列为全国重点科研项目，组成了全国范围的攻关协作网。1973年袁隆平小组的杂交新品种实验成功，1976年即被批准大面积推广种植，结果使水稻产量增产20以上，亩产达600多公斤。这里，全国约有十六七个科研单位和上百研究人员，有上万个农村公社、生产队的农民从事这项工作。
　　那些年，可以说村村都有试验田、学校都有实验课，很多农村的老师和学生，乃至老农民，都有一个科学新发现的梦想，中国广大农民的思想观念，已经逐步从靠天吃饭的传统生产，发展到依靠科学技术，良种良法配套、农机农艺融合的现代农业技术体系。这是一场不知不觉中进行的从思想到实践的农业革命。
　　1956年夏，时任东仓农业社主任的洪春利，偶然在田间一处水沟旁，意外发现两株高约70厘米、叶色青绿的自然变异植株，他选择部分形状较美的稻穗摘下，找农业技术员洪群英一起研究培育攻关，在自家田地里育秧、种植，精心培育，于1957年，早造栽插0。65亩，收干谷240。2公斤。同年秋，晚造翻秋倒播，仍获高产。经鉴定，该品种是南特16号变异株，故名矮脚南特。为了推广，洪春利挨家挨户耐心讲解，当年的农民全国劳动模范刘赛烈也着力在全镇推广种植，试种面积从几分田到几亩地，慢慢推广到几十上百亩。由此逐渐扩大规模，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矮脚南特被广泛地引种到江苏、浙江、上海、江西、湖南、湖北、福建、广西等省（市、区）。60年代中期推广面积5000万亩，之后红遍全国，被认定为在我国农业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写入了农业教科书，广泛推广学习。甚至走出国门，连美国等国家都种上矮脚南特。洪春利被选为县人大代表，还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进京参加建国十周年大典，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1978年3月18日，全国科学大会召开，矮脚南特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吉林省海龙县（梅河口）河洼公社农民李贞生，在1967年培育出杂交水稻，1968年同海龙县农科站、海龙县五七中学一起为各地培养杂交水稻种子，1970年东北大规模推广杂交水稻。李贞生的杂交水稻的全称是温汤去雄远缘杂交，此成果当时在世界也是首例，1974年在海龙县已推广2万余亩，并已为吉林、黑龙江、辽宁、北京、广东等二十多个省、市的一些科研单位和社、队，提供玉米稻种三十多万斤！杂交水稻当时编入中学课本作为教学内容，还拍了科教电影。1978年李贞生参加了全国科技大会，并与华国锋邓小平李先念等国家领导人合影留念。
　　泥腿子也能搞科研，而且能够搞出闻名全国的成果，是那个时代、那一代人具有浓郁时代气息的特色。当然，一批批经过高等教育学习的农学家，也不断充实着农业技术工作者队伍。
　　那一个年代，中国农业发展，不仅在品种培育上形成了以矮化育种、远缘杂交、杂种优势利用等为代表的重大技术突破，而且，从依靠一把尺子一杆秤的科研手段，发展成设施完备、装备精良的科技创新条件平台体系；从人扛牛拉传统生产方式，发展成了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的现代生产方式。
　　根据国家统计部门的相关数据：从1962年到1979年，十七八年的时间内全国粮食产量都是持续增长，基本上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年减产、滑坡的状况。可以肯定地说，对于这些成果的取得，活跃在广大农村的千万农学家和农业技术员功不可没，袁隆平等等的卓越者立于潮头。4
　　时代所崇尚，必然是时代所获得。
　　那是一个涌现出无数农业科技英雄的时代，他们深受广大农民欢迎，占据着文学艺术创作的主角位置，成为推动中国农业发展的的重要力量之源，至今，我们不仅能从当年的宣传画上看到他们的身影，而且，在网络上也能很容易地找到他们的名字：
　　水稻遗传育种及其应用基础理论研究专家黄耀祥（1916。08。172004。02。22），50年代总结提出作物生态育种决策，开创水稻矮化育种，促进我国籼稻矮秆化，居国际领先地位，被誉为中国半矮秆水稻之父。70年代发现和利用新的具有sdg的矮性基因源，开创丛生快长高光效高产株型育种，达到穗数和穗重在较高水平上的结合，使稻谷产量大大提高。80年代以来先后开创的半矮秆早长和半矮秆根深早长株型模式构想，培育出特高产、超高产大穗型的水稻新品种，是水稻育种的重大突破。
　　著名农业科学家李振声（1931。2），研究杂交小麦，反复试验十多年，取得了成功，新品种使小麦亩产增长25、在七十年代就达700多斤。
　　被称为中国杂交玉米之父的李登海（1949。9）为代表的玉米品种改良，在1975年就达到亩产1024斤，比建国初提高了两倍以上。如今已经更新升级了数十个品种。
　　江苏省农业科学院研究员、农民科学家陈永康（1907。41985。3），经过多年试验，在1979年成功种植稻麦两熟高产田，平均年亩产达到2320斤。
　　闵绍楷（1931。12。10），致力于早籼矮秆高产品种的选育，主持和参与了有关水稻种质资源、遗传、光敏核不育光温生态反应等研究，从六五、七五至八五期间一直是水稻新品种选育技术课题主持人，同时兼任水稻高产、优质、多抗新品种选育专题主持人。
　　广西玉林市农业科学研究所总农艺师韦裕廉（1935。10），从事杂交水稻选育和推广工作，先后育成和推广了汕优32选、汕优18、汕优玉83、博优175、博优212、特优18等组合。
　　周开达（1933。4。262013。7。20），中国著名水稻育种专家、四川农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被誉为西南杂交水稻之父。毕生致力于农业教育和杂交水稻研究事业，首创籼亚种内品种间杂交培育雄性不育系的方法，提出亚种间重穗型杂交稻超高产育种理论与技术及重穗稀植栽培技术；创造光敏不育系生态育种方法和技术。
　　谢华安（1941。8。16），著名的杂交水稻育种专家，长期从事杂交水稻育种工作，曾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等奖项。
　　徐一戎（19242014），毕生的精力献给了寒地水稻事业，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被中央电视台誉为中国水稻界的南袁北徐，被广大群众尊誉为北大荒水稻之父。
　　卢永根（1930。12。22019。8。12），长期从事作物遗传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研究领域包括稻的遗传资源、水稻的经济性状遗传、稻的雄性不育遗传和栽培稻的杂种不育性遗传等方面。2020年12月3日，被中共中央追授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有人说：一个国家，当拥有产生英雄的土壤时，就不愁他的儿女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会义无反顾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也有人说：一个国家没有英雄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产生英雄的土壤。当英雄谢幕，小人就会粉墨登场。
　　还有人提出：渴望英雄，就要首先关注英雄产生的土壤，往土壤里加些养分，让其更加肥沃，而不是期待贫瘠的土壤上生长出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
　　我们从袁隆平以及他那一个时代的英雄群像，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报国情怀，而且还有一个时代的价值取向、社会凝聚的浑厚沃土，那是一个时代的精气神，足以光耀千秋。
　　在新的历史时期，当代的领导人提出粮食生产根本在耕地，命脉在水利，出路在科技，动力在政策，这些关键点要一个一个抓落实、抓到位，努力在高基点上实现粮食生产新突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也明确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2021年2月2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即中央一号文件发布，这是21世纪以来第18个指导三农工作的中央一号文件；同年2月25日，国务院直属机构国家乡村振兴局正式挂牌。2021年4月29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表决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
　　一个时代的落幕，意味着新的时代拉开序幕。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奋斗在中国农业科技战线的专业的或者兼职的、业余的工作者，他们有着足以感动我们的抱负和雄心，是中国农业发展的生力军，我们相信，会有人从袁隆平手中接过旗帜，继承遗志，再掀一个时代的新的高潮！
　　向您和您们所代表的那一代人学习，致敬！
　　袁老，一路走好！
　　作者简介：魏国强，超自然现象业余研究者，业余科学爱好者，学生写作投稿信息总汇Q群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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