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究竟能走多远

　　一个漆黑的夜晚，无声的泪水从X脸上滚滚而下，形成两条不息的小溪，止不住地流淌着。Z站在一旁，心生怜悯，很想过去抚摸下她满头的乌发，替她擦干泪珠，安抚她无尽的哀伤。然而他无动于衷，一个狠心的主意他已拿定，此时他感觉自己站在罪恶的边缘，听从内心的呼唤，在地狱中越陷越深。他已经爱上了别人，这就是罪恶之源。
　　X：希望你念在我们昔日的美好和此时我对你的一往情深，再给我次机会吧，咱们重新和好，和好你看行吗？
　　她双手并在一起，置于面前，那模样像是念经祷告，哀苦着求着他，极其可怜。泪水洗面，头发膨胀，乱糟糟的一幅邋遢形象，她此时快要疯了。如果这个世上有上帝，也会对她的悲哀寄予无限同情。
　　Z：我希望你能看得开些，他顿了顿，咬了咬牙，决定快刀斩乱麻，你要接受这个现实，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X：可是当初我们约定好的啊！要一起一直走下去的她泣不成声，我们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毕业结婚！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她突然猛然间触电似的，慌忙接着解释，不是你狠心，都是我的错，我做得不够好。我可以改的，真的，我可以改的！
　　说完，她双眼圆睁着望着他，作出一幅对自己话语十分肯定的表情，不停地点头，以图使他确信她刚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Z：我感觉你现在很不清醒，话我已经说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如此纠缠，咱们的缘分至此尽了。
　　说完他就要离去。她抓着他的衣襟不愿松开，他用力一甩，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人瘫做在地上，徒劳无力地抽泣着。
　　场景2：
　　几天后，X的好友R给Z来了电话、
　　R：我不知道身为个男人，你怎能对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如此绝情。她现在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一幅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模样，让人十分担心。希望你能看在道义和往日情分的份上，过来宽慰下她。对她而言，你就是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出在极力忍耐着全身心的愤怒。
　　Z：我现在不能过去，要相信她能度过这个难关，我要过去那才是害了她。
　　R：你怎么不去死，当时你在我们面前，对她是何等怜爱，如今翻脸不认人，绝情起来真令人心寒。对你的评价，我只有俩字：人渣！她终于爆了粗口。
　　Z：我没理由要受你的辱骂，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对不住她，以后我会跟她道歉的。
　　R：滚你的道歉，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常，因果循环，或因人势而迟，然终不误。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还有一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暗地中追G。给你条忠告，X今天所承受的痛苦，不久的将来，G会同样施加于你。
　　Z：我不解释了，我相信自己的内心，跟从心的方向，绝对会找到属于我的幸福，那时但愿你可以过来做个见证人！说完他愤愤不已地挂上了电话。
　　场景3（此场景适应于多数锁居孤独的男生）：
　　多年后，G和Z保持着藕断丝连，两人工作不在同一地方。Z此时很是受伤，他感觉自己满腹激情到了G那里，总是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涛碰到了劈立千仞的暗礁，瞬间风平浪静，没了一丝气息。任他如何花枝招展，甜言蜜语，她的反应，总是一句淡淡的喔。
　　Z：G，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好一会，终于来了信息。
　　G：没做什么。
　　Z：这周我打算过去看看你。
　　G：是吗，可是我有事啊！
　　Z：那我下周过去吧。
　　G：我想想，下周好像也有事啊！
　　Z不知如何接下去，此时他内心的失望越来越大，伴随着浓重的不安，有种命运被他人操控的感觉。
　　Z：哦，这样。我买了点吃的东西，已经给你邮寄过去了。到时你收一下。
　　G：已经寄过了啊！那我只能多谢了。
　　一句多谢，Z顿时情绪高涨，脸上阳光灿烂。她就是他生活中的阴晴表，能轻而易举控制住他每一刻的心情好坏。如果有需要，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上山入海，哪怕只是为博她一笑，他不惜学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Z：客气了你，那还不是应该的。
　　此时他好不得意，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脸上愕然间乌云密布。
　　G：我有些要紧的话要对你说。
　　每当这句话出来，凭直觉，Z总是预感接下来，大事不妙，仿佛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了。
　　Z：嗯，你说。
　　虽然是用淡淡的口吻回复的，但此时紧张早已笼罩他的身心，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内容。
　　G：我必须要说明我对你的感觉，确切的说是毫不知觉。上次你来到这里，你让我看到了你的火热激情，看到了你的殷勤奉献。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地表现，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然而，我只能说我有些感动，却没有一丝的心动。我一直在说服自己的内心，试图可以让自己看到你的好。请原谅我，我好像只能看到你的缺点，你在我眼中越来越暗淡，就像夕阳后的最后一丝晚霞，挣扎着想绚烂一次，却依然挡不住很快流逝，而后归于黑暗的命运。
　　Z如临万丈深渊，只感觉脚底一直在沉陷下去，没有尽头，眼睁睁地等着死神的到来。片刻之后，他才想起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是他一声最爱的女子啊，她的一眸一笑，她的一瞥一动，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为了她，他曾经无比绝情，为了她，他经常魂不守舍，几年呕心沥血的付出，依旧换不来她的一颗真心。他很绝望，站在了X当年的立场，体会到了何为刻骨铭心的伤痛。那种痛深入骨髓里，流在血脉中，溢于皮肤上，甚至连眉毛都为之颤抖！此时他更懂得了何为徒劳，有些事，有些人，还有那海底针般的心，非人力所能为。
　　Z：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看看。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视你为瑰宝，珍惜一生。我对你的一番真情，你肯定看在了眼里。我不敢说自己如何出色，如何风趣，如何付出以能博得你的一片欢心，但我敢保证，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对待你，我一直小心翼翼，唯恐有不周到之处。也正是因为这份拘谨，我在你面前倍感自卑，因为我爱你啊！至此我才知道，感情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更多时是一方挣扎纠结，一方无意阑珊。很不幸，我是其中的悲苦角色，而你，是位站在高处观看风景的游人，看着我煞费苦心的付出无动于衷。你在等待自己喜欢的风景，还有能带来这番风景的人。我只是你选择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虽然我早已明白，但仍然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是对你抱着一份幻想。看在这份幻想的份上，请你再给我次机会吧！
　　这段话打完，Z已经泪流满面。此时的他真想跑到她面前，苦苦哀求，让她见识自己的一片炽热的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性上他还抱着一丝在微风中摇摇欲坠的期待，理性上他已经完全绝望，沉浸在无法释怀的悲伤之中。
　　G：感情勉强不来，我不忍心拒绝你，所以一直拖拉到现在。我要承认自己的确不够厚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过自己会喜欢你。你说我玩弄你的感情也好，欺骗你的真心也罢，请接受我迟来的歉意因为我从没喜欢过你，哪怕是一丁点。至于我们曾经相处的那段时光，两人都是身心疲惫，我不愿回报，你却甘心付出，不见回应的努力令你茫然，知道你的心意却佯装不知令我矛盾。我想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让我们为了彼此放弃这段徒劳的努力吧！
　　Z万念俱灰。多天来，他饱受感情的折磨，心情忽好忽坏，飘忽不定。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心生恶念：与其这样一次次饱受煎熬，还不如痛快地来一刀爽快。然而真到了伸头接受这一刀的时刻，他却于心不忍起来。他对她还是充满了留恋，还想死缠烂打苦追着不放，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奈何相由心生，心由意动。如他当年所言，他相信自己的内心，跟随着它指定的方向，可悲的是这方向不是通到幸福的康庄大道，而是在地狱中的多次轮回。
　　Z：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我现在心如刀割，这般的切肤之痛不知你体会过吗？尽管已经伤痕累累，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了那一次机会，我还在苦苦挣扎。想来很可笑，我很憎恶这样的自己，真是替自己感到悲哀啊！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何来资格去要求别人喜欢？可是在这里，你就当我厚颜无耻、恬不知耻、鲜廉寡耻，我依旧要对你说出那一句挽留之言：希望你再给个机会啊！
　　他不知道，他越是如此，她越是厌恶。终于忍无可忍，她狠下心来，亮出了杀招。
　　G：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奈何你依旧如此，我想有必要对你说出一件事：R是我的表妹。其他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刹那间，Z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却只是在一场惊天阴谋中，被玩弄了而已。他不敢想象，G在他面前笑靥如花时，是带着怎样的一副心情，想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G：当时认识你，就了解到你的一切了。但还是被你的一番真诚打动，决定
　　Z：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我想起了那时R在电话中朝我吼出的那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这奇葩的局面，我就当这是上天对我当年无情的惩罚。至于你，虽然现在依然爱着你，但你城府之深，让人感到后怕。可怕程度已经让我不敢再对你心存好感，说来要感谢你，帮我收拾了难以割舍的心情，让我可以毅然而然地诀别而去。如果未来我要是心存后悔的话，绝对不是因为此时的决定，更可能是当初那个夜晚我无情地抛弃了那位深爱我的女子，托你的福，让我知道她的万般好啊！我想我该收拾自己忧伤重新出发了。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共走幸福一生。再见！
　　G坐在桌前，心里五味交加，很复杂。分明已经把他成功甩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为何此时却有种言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她无法原谅此时自己的失落。
　　场景4：
　　时值十一长假前夕，Z和好友L攀谈起来，两个孤独的奇葩男，请接受他们的基情四射。
　　L：假期将至，不知你有何打算啊。
　　Z：我一直有个梦想，可以带位温柔婉约的姑娘，一同去华夏各地，风景也好，名胜也罢，统统走一遭。
　　L：当梦想成为绝大多数人的梦想时，那已经不是梦想，而是痴心妄想。你的这个想法，大部分屌丝男都有。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点不在宣扬着你矮穷挫的身份，所以还是乖乖接受现实吧，孤独的一生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Z眼角微张，毫不掩饰自己的L的蔑视。
　　Z：我本不想张扬，低调才是我的本性，奈何你如此咄咄逼人，这次就让你看看，呆木鸡也有昂首啼鸣的一天。我这次打算一圆长久萦绕在心头的梦想，走遍北上广深，让你见识下何为魄力。
　　L听后狂笑不止。他和Z相处多年，自认为对他了解甚深。在他眼中，Z性格低调沉稳，处处虚与委蛇，务必保证周到圆满。成熟稳重是对他最好的形容。然而在一片嬉笑逗骂中，L鲜少听到他以往的经历，便以为他的过去乏善可陈，如同现在一样，沉闷无趣。看着他此时的生活状态，就能联想道他整个人生，如同张白纸一样，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如今，他竟然要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假期，走遍四大城，可以说得上是石破天惊，实在不合他之举。再者，在这样热闹的假期，一人独自出游，那该多么孤独啊！
　　L：我欣赏你的勇气，却瞧不起你的魄力，你肯定只是想吓吓我而已，以抚慰自己那颗被我挖苦地伤痕累累的心。
　　Z听后漠然一笑。而后几天，在L惊愕的眼神注视下，真的打包行装，从容出发。又过几天，L神清气爽地如同英雄凯旋一样归来。最令L吃惊的是，Z在当天晚上，给她看了手机中一气质绝对高大上的妹子的照片。
　　L：你也太不厚道了，此等好事，还藏着掖着。快点详细道来。
　　在L的质问下，Z道明自己计划已久，确实约会去，照片中的女生系家人介绍，初次相见，彼此感觉甚好。久旱逢甘霖，他这位屌丝男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多年沉没，都忘记了自己也曾风华正茂，年少轻狂。那时他可以任性地甩掉一个女生，亦可以为了一个女生而展开疯狂追求。如今年华老去，光阴不再，他已临而立之年，没了张狂的资本，逢到一个女生便激动万分。L看到他这份模样，暗暗发笑。笑之余，L也不禁慨叹起自己的坎坷来，半斤八两，他和Z彼此彼此啦。
　　场景5：
　　Z的春天来的势头太过迅猛，不久那位照片中的女生便被Z带到了L的面前。至于面貌，实在不能令人联想到照片中的那位，想必经过现代手机美颜功能处理过一番，都是高科技惹的祸啊。两人定下了结婚日期，从相识到定婚，只是那么短短两个月，火箭般的速度令人咋舌。
　　此后，L参加了Z的婚礼，直到婚礼的那天，L才得知女方的姓名是R。也是那天的晚上，Z酒兴大发，狂饮多瓶，而后在L面前叨叨不休，将自己往年的诸多经历全部吐出来。包括早已嫁人，已经有个和谐美好家庭的X，还有现在依旧在南方一座城市中孤独漂泊的G，她还在苦苦等着自己心中的理想伴侣。
　　那次四大城之旅，Z最先去的是X家。看到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儿子天真可爱，丈夫视她为心头肉，百般疼爱。这样的场面，Z本来可以成为其中一份子，然而一步错一生错。在羡慕之余，Z也找到了心中所属：一个家庭。过于漂泊的生活使他极其渴望安定，拥有一个家庭是他此时最急切的追求，而对于女方是谁，他不再刻意计较，只要没有恐怖到让人生畏的地步，他都可以接受。爱情对他而言早已成为虚无的存在，他只需要一个目标，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一个可以引领人生继续向前的目标。他相信，拥有一个家，他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彼岸，找到了疲惫心灵可以休憩的场所。请别鄙视他这个卑微的想法，试问人世间，多少夫妻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爱情？
　　此后Z辗转到G所在的城市，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依旧怀有浪漫情怀，秉着一个信念，一个可以抵制匆匆岁月的信念。她相信自己此时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为理想中的那位一定会出现。却不知年华易老，佳容难久，她也会有红颜迟暮的那天。她终究会输给永不止步的时间。
　　在G哪里，Z意外地见到了R。多年前，她站在正义的立场，破口大骂他冷酷绝情，诅咒他未来不幸。如今多年过去，再次相见，两人竟然可以相视一笑，千愁万怨尽泯于其中。这就是时间最大的好处，总能弥合一切当初看起来不可弥合的间隙。两人都的历经了人生不少沧桑，早已没了当初的凌厉，学会了宽容，学会了接受。相处之下，才惊觉彼此人生观完全一致，都为了一个心中的家在奔波。尽管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但两人最后依旧走在了一起。此后共同努力经营着他们的小家庭，小成员随之而至，一切都圆满了。
　　评言：
　　放眼Z跌破流离的前半生，和他走在一起的，不是最爱他的人，也不是他最爱的人。经历过一番迷茫的挣扎，一颗跃跃欲试的心不愿轻易罢休，却最终不敌无情岁月的侵蚀，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顺从，从而获取了心中所期待的幸福。站在他的角度，回首往事，总感觉过去都是浮云，眼前的家才是重中之重。当人在刻意选择的时候，其实已经错过了很多选择。一颗不甘的心究竟能走多远，随着光阴似箭如流水，才发现在乎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谁人没有曾经，背后各有千秋，那些过去的，就当做亲切的怀恋，那些眼前的，就加倍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