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春牛

　　每年春节或开耕时节，从粤北到粤西山区广大农村，流行着一种乡土气息浓郁的春牛舞。人们满怀深情地赞颂和他们一起辛勤劳作的耕牛，充分表现了人们对这一农家宝贝的爱怜，对未来生活的祈求和期望。表演时，演员和观众同声歌唱，互相逗乐，气氛浓烈、融洽，充满着农家和谐的情趣。
　　春牛一般由两个演员扮舞，一人舞牛头，一人操牛尾。牛头用木头或竹蔑扎制，外形比真的牛头大一倍这牛头有弯弯的椅角、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皮毛，牛鼻被穿着，和真的一样，牛身用布做成，遮住。里边的演员，牛身和牛尾一人操舞。
　　表演前，牛先躺在一边。在一阵欢快的锣鼓声中，由一位老农打扮的角色把牛牵起，绕场一周，并对牛说儿句打浑的话，逗引观众发笑。有时观众也挑逗演员，唱道：
　　手拿红花红形彤，红花挂在牛角中。
　　你堂春牛唱得好，不过你牛背有只窿。
　　机灵的演员立即唱答：
　　锣鼓一打闹喳喳，老兄讲得也唔差。
　　谁个牛仔纸扎介，背脊有窿正好拿。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然后开始正式表演。
　　表演时，牛的舞蹈动作很简单。只是随着牵牛人的唱颂，摇头摆尾，作欣喜之状，接受人们的称赞。
　　牵牛人的动作则比较多，一边唱，一边抚摸春牛。从牛头摸到牛尾，每摸一处，都有唱词。同时还要做骑牛、驶牛、犁田耙地等动作。或手持犁耙等农具，或徒手，但动作都要十分逼真。稍有破绽，观众就要唱歌来讥讽，如：
　　手拿金花金黄黄，犁田大伯唔在行。
　　丁丁园园犁紧转，样般中间唔开行。
　　表演者即顺便接过话头，逗趣作答：
　　锣鼓打来闹洋洋，老兄讲得也在行。
　　连州学到连山样，留出中间做鱼塘。
　　这样一唱一答，现场气氛更加热烈。有的地方还有一生一旦，打扮成新郎新娘，手持洋伞，肩挑花篮，边舞边唱相随。唱一阵，扭一阵，又敲一阵锣鼓。
　　最能表现这种舞蹈特点的是它那纯真、深情的唱词。牵牛的演员把牛牵到场中，便开始唱道，我条牛仔好耕田，生得头大角又尖，耙田唔使用鞭打，犁田唔使用索牵。然后充满爱怜地抚摸耕牛，从牛头摸到牛尾。一边摸，一边唱：
　　摸摸牛头摸牛尾，农家耕作全靠你；摸摸牛头摸牛眼，茨粟豆麦粮增产；摸摸牛头摸牛耳，发展生产走富裕；摸摸牛头摸牛嘴，耕夫步步紧相随；摸摸牛头摸牛身，风调雨顺好耕耘；摸摸牛头摸牛肚，生活改善有出路；摸摸牛头摸牛脚，唔愁吃来唔愁着。
　　牛儿是个农家宝，爱牛如同爱父母，相依为命勤耕作，共同走向金光道。
　　内容朴实，感情真挚，曲调深沉、缠绵教育大家要爱护耕牛，勤耕勤种。由于在民间长期传唱的结果，已经形成了全省各地都差不多的一种曲调，俗称春牛调。除舞春牛的时候唱外，平时也有作为一种山歌调演唱的。
　　此外，较固定的唱词还有《十二月花》、《十二月长。工歌》之类，也有在舞春牛时演唱的。即兴的唱词除上面提到的斗智逗乐的随口创作外，另有比较严肃的。
　　如1949年以前农民惨遭地主重重压迫，挂起禾镰无米煮，因此在唱春牛中，亦发出了愤怨的歌声：春牛仔来背高高，乖耕苦种望丰收；哪知六月禾捅响，财主锁仓我泪流。新中国成立后，内容有新的发展，人们在欢庆翻身解放的同时，亦通过唱春牛来歌唱工农联盟，如榕树生根根连根，工农联盟一条心。从唱词到曲调都有所革新。
　　在表演形式上，不少地方还把它和扭秧歌、唱山歌结合在一起，气氛更加热烈。如乐昌一带，舞春牛前，在一阵开场锣鼓之后，秧歌队从中扭过，然后春牛才上场；在春牛舞了一阵之后，秧歌队又扭一次，扭完便唱起山歌来，有的还与舞狮子、舞纸马、舞木猫，舞麒麟、舞貔貅相结合，节目丰富多，更加符合群众自我娱乐的要求，有的群众看着看着，高兴起来，就去参加其中的歌舞，变成了演员。
　　春牛舞起源于何时？已无确凿的文字可考。《吕氏春秋古乐篇》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投足是一种舞蹈姿态，三个人手里拿着牛尾巴，投足而歌，这太概就是最古老的春牛舞吧。据明弘治十二年重修的《连州志》云：
　　立春先一日，官府迎春于先农坛。盛列百戏，前陈鼓吹，以导芒土牛。老幼填集袋卷，谓之看春，乡落之人，遇土牛用五谷掷之。可见连州一带五百年前已有舞春牛的活动。从其古朴的形式看，最初可能是作为一种春祭活动开始的。古时候科学水平低下，更没有代人耕作的拖拉机，农民祈求风调雨顺，希望获得丰收，耕牛自然成为他们不可缺少的好帮手。
　　这种古老的民间舞蹈，已引起了不少舞蹈工作者的注意。人们已经注意到，阳江地区唯有阳春县有春牛舞，而阳春县又是该地区唯一有瑶胞居住的县份。这些瑶胞从广西或粤北迁来，而粤北春牛舞比较普遍，南迁的瑶胞又把它从粤北传人粤西。这猜想是有一定道理的。经过发掘整理，这种古老的民间艺术，必将恢复它的青春，在社会主义的文艺百花园中占据它应有的位置，更好地为繁荣民族文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