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全才五猴子

　　五猴子叫老五，大名刘春华，不过大名从来没有人叫，当年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是我家楼下刘媒婆的第五个儿子，长的细眉细眼，中等身材，焦黑色的长脸留着分头。
　　据说五猴子是清华的大学生，因为文化大革命，或者是因病在家里休学。
　　他下边还有两个弟弟，老六叫小尾巴，老七叫小尾巴尖，他们的故事以后再说。
　　先说五猴子、老五，家里穷，老五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老五就早起锻炼身体，他在院子里的泥地上铺一块白毛巾，两手撑着地，伸直了腿练俯卧撑，一下一下地起伏。中午就在斜阳下搭上一块铺板写毛笔字，五猴子寡言少语，阴沉、抑郁。
　　他还有两个妹妹都二十多岁了，大的矮胖，二的细高。二妹白净，下颏上有一个黑痣。二妹从来不声不响，面无表情、寡言少语，据说有神经病，多年以后失踪了。
　　大妹多年后也得了神经病，不久死去。老五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养病呢？有人问五猴子：老五得的什么病？
　　老五说：肺结核！
　　有一年老五和斜对门的牛家大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闹起了矛盾。老五的大妹笑嘻嘻的走了，一会将一群流氓痞子召来站了半个院子，为首的叫小北京、二十多岁、魁梧、一身腱子肉，据说练过拳击，牛家的三个儿子见状，吓的缩在屋里不敢噤声。
　　住在楼上的大哥喂不活一直凭着栏杆、抱着肘、冷眼旁观，见是小北京领来的人，就冷着脸摇晃着膀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大哥是房管站的架子工，曾经拜天津卫有名的三大张为师，学习中国式摔跤。人长得狼腰虎背、高大魁梧，当年大约二十五六岁，比小北京高大许多。
　　小北京见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麻溜地立刻转过身来将外套脱了下来，一甩给了身后的喽啰，光着脊背，亮出了胸前高高隆起的块。另一个穿皮毛领子的小子也拎起一条皮鞭子，啪！啪！甩了两下，拉开了决斗的架势。院子里的空气立刻凝重、紧张起来。
　　大哥不慌不忙地走到小北京面前，俯下身在小北京耳畔低语了几句什么。小北京楞了一下，摆了一下头，一群小流氓就跟着小北京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从此，五猴子和大哥就成为了院子里的风云人物，老五更是趾高气扬。牛家一家人从此灰溜溜地进出都耷拉着脑袋。
　　五猴子趁热打铁，撂下武的搞起了文斗，他每天都趴在铺板上画漫画，然后配上解说词，攻击、谩骂所有得罪过他的人。一张大字报有一米见方，老五一张连一张，贴了一胡同。其中一张给人印象最深，画了一个人穿着长袍马褂，解说词是：二小穿马褂，规规矩矩。还有一张写的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大意是跳梁小丑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后来，老五不见了，听说得了神经病，再后来听说五猴子不到三十岁就疯死了。
　　平原写于天津13114851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