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事

　　桑曾经有个网名叫锡山叶子。
　　锡山，是一座江南的小镇，风景很美，那是桑第一次离开家独自闯荡的地方。
　　春天的时候，桑认识了原。那时的她，是休闲会所的收银员。
　　一切都缘于网络。
　　恐龙：你是日本人吗？
　　锡山叶子：？
　　恐龙：为什么叫锡山叶子？
　　锡山叶子：网名叶子，身在锡山。
　　恐龙：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想到锡山去吃叶子好吗？
　　锡山叶子：：）恐龙不是爱吃肉吗？
　　恐龙：我是一只喜欢吃叶子的恐龙。
　　桑对着电脑笑了，知道他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却莫名的没有一点厌恶的感觉。
　　半个月以后，他们见面了。那时候很流行见网友，桑有些怕，带了自己的男同事伟。
　　恐龙留着齐肩的长发。一身休闲的穿着，身材高大有些微胖。桑偷偷笑，怪不得叫恐龙。他们选在了夜市上吃东西，桑羞涩地近乎缄默。就那么一直默默看着他们喝酒，说话。恐龙倒是不丑，眉眼之间甚至有些帅气，但桑觉得他说话怪怪地，云里雾里不着调，有点像个大脑不正常的家伙。桑有些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好在有伟在，还是不至于太尴尬。那顿饭没吃多久就散了。分手的时候桑很礼貌地说了再见。因为也许以后不见了。她想，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见光死吧。
　　可是第二天中午，桑就接到了恐龙的电话，恐龙问：你见我用得着带上男朋友吗？桑不假恩索地说：谁是我男朋友，只是同事而已。恐龙笑了：早说，弄得我心里怪不得劲儿的。（难怪他说话怪怪地）对了，我叫原，以后就叫我原吧。下班一起吃饭吧。
　　桑答应了，但是她应该拒绝的呀。
　　同样的夜市，他们又见面了。炽热的灯光下，原温柔笑着看着桑。桑被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长得很可爱！原笑着说。
　　哦！可爱就是不漂亮的意思吧！桑也调皮地回了一句。
　　原哈哈地笑了，我可没说
　　原是有家室的人，这件事情，在网上桑就已经得知了。可是，情窦初开的桑根本就抵挡不住原这样的男人。桑20岁了，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想。这辈子，总得不顾一切地爱一次吧。
　　那是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时光。
　　原是苏州人，离桑工作的地方有一个小时车程，但原总是尽可能抽出时间来看桑。带来分别时刻写给桑的情书，一起去一些风景名胜游玩。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初恋像雨夜里的栀子花悄悄绽放，那淡淡的香气萦绕了桑的每一个梦境。桑常常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嫁给心爱的原，做他的妻子，甜蜜地厮守一生。
　　直到有一天，桑在工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来自苏州的电话。
　　不是原，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桑？你认识原吗？对方的语气有些怪怪地。
　　哦，怎么了？桑有些预料到这不是好事。
　　告诉你。我是他老婆，我们孩子都五岁了。我就知道这个臭男人不消停，要不是今天看到他给你写信的日记本，不知道还要被他瞒多久。以前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以后如果我发现你们还纠缠不清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停了停，那女人的口气又缓和了一些，我看你也应该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何必和一个已婚男人不明不白的混到一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电话那头传来挂机的嘟嘟声。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些电视里看到过的情景，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有那么一刻，桑都不想再理原了。他，终究是别人的男人。
　　可是，这个决定，却在两天后原一脸憔悴出现在桑面前的时候瞬间土崩瓦解了。
　　桑用手指梳理着原凌乱的发。心疼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对原的爱，已经让她无力去抗拒。此时的桑只想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为了躲避原的老婆，桑辞去了工作。原为她租了一个护城河边的小房子。
　　江南的六月是多雨的。大部分时候，桑安静地呆在房子里看看书或透过窗看雨飘向河面，猜想着原何时会来。小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煤气灶。连着天天下雨，河面的水涨到基本上与房子平齐了。桑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这水就是原的爱，把她团团包围，一点也不感到孤独。她常常玩一种扑克游戏。如果牌玩不通关，她就告诉自己，原今天可能不来了，他有他的事情。心里也就不会觉得委屈。如果玩通了，她就很高兴，想着今天原一定会来。而她的这种猜测大部分时候居然还很准。
　　原来的时候，经常会从桥上大叫桑的名字。而每当这个时候，桑一定是在家的。满心满怀的幸福。只跑到窗边抬头，就可以看见原高大的身影。
　　原还是很爱桑的，至少桑一直这样认为。他一个星期总有三五天会抽出时间就来看桑，原算是个私营小老板，但因为老婆管得紧，也只能给桑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常常是他拿给桑几百元的生活费，桑转身给他买了打折的丅恤，买了他爱吃的零食。每当这个时候，原总是责怪桑不该乱花钱，说你不用给我买东西，自己留着吧，可桑总只是摇摇头撒娇地投进原的怀里。原爱给桑做饭，他说你看你，我不来这几天，你又瘦了。于是做一桌子菜，强迫桑吃，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原总会有些不高兴，但桑的心里却很甜很甜
　　桑从来就没有要求过原什么。原跟她说过。他和妻子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年轻时候一时风流粘上了。妻又很爱他。要死要活要嫁给她。当时也没多想，加之老丈人当时答应支持他自已创业。所以
　　桑笑了，那又如何，你们孩子都五岁了，算了吧。我现在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并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把你抢走。也许哪天我对你腻了呢？桑说这话时，眼里有泪闪动。她知道自己在说谎，但她又能怎样？
　　一个人的时候，桑也会想。自己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就算为了爱情，也只能是见不得光的爱，没名没份的爱，没有结果的爱。可是，谁让她爱他呢？他的笑容，他幽默的话语，他的一举一动。一切的一切，都让桑如此的痴迷。桑，就像是一个中了毒瘾的人。无力自拔越陷越深。
　　原说桑是个乖巧的好女孩。因为桑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什么。从来都只做原喜欢的事情。从来只等待原方便的时候找她。
　　终于，桑怀孕了。
　　原不在身边，桑怕极了，她只是个小姑娘，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早孕的反应已经很大了，桑每天吐，什么也吃不下。打电话给原，原的态度让她非常伤心，原来不了，说是厂子事情多忙不开。都这个时候了，他难道不明白让桑一个女孩子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很残酷吗？
　　桑问姐姐借了钱，说是胃炎要打针。冰冷的手术台，桑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接受了手术。
　　回到家时，桑瘫软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泪从眼角涌出，她的苦没人可以倾诉，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
　　原是在一个星期后才出现的。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千元钱，说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匆忙走了，走得那么决然，连头也没回一下。桑这才明白，原要的，只是激情和浪漫，不包括类似这样的麻烦。
　　下大雨了，河里的水流很急。同样的屋子，桑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幸福和温暖。那些，都只是曾经的幻觉，美丽的，骗死人不偿命的幻觉。
　　如今，桑早已为人妻，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人都说初恋是纯洁和宝贵的。桑想，如果没有那样的结局，她的初恋应该也算是浪漫和令人难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