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剑，驰过！在月光照耀下，如金鳞笼罩。光辉下，骤然繁星点点。
　　啊！那人侧身闪过剑锋，却躲不过袖下的三枚钢弹：卑鄙小人，居然用暗器！
　　承让承让！这比武台上，并未说比武之人不可使用暗器！
　　好！这场比武，世上红公子聂振天获胜了！大会的主持见一人战败，便跃上台去：那么，风凌诗剑与尚宏公子，谁能主掌剑盟，就！
　　可是，那原本众望所归的座位上，却已人走茶凉，没人看见他何时离去，就好像在瞬间消失。
　　他的离去，与他的降临一样神秘。
　　青山绿水边，雨过天晴。杨柳倒映在湖中，仿佛那鱼儿在嬉戏。
　　小姐，小姐！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爷又征战在外，他不准你出门。再说，这地儿
　　好了好了。阿星，你一路上唠叨到现在了！有这把宝剑傍身还怕什么？你快回去吧，不然等爹爹打好仗回来把你放我出来的事告诉他，看他不收拾你！少女瞪大了双眼，吓唬着丫鬟。
　　小姐，这
　　不要这个那个的了，快回去吧！
　　少女半推半就的赶走了丫鬟。可是，他转身，脸上消失了那种调皮的笑容。
　　她依靠在那棵杨柳树旁，望着湖心，泛着涟漪。诗大哥，阿信走了，你还不肯出来吗？
　　那杨柳后面的身影，欲行又止。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辞而别？因为你怕？不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可是，他低下头，没有去回答。
　　为什么不理我？剑盟大会以前你还说过，剑盟盟主之位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也说我要嫁就嫁当今剑盟盟主！你，你少女转过头，泪珠在眼内徘徊，她欲哭，却又忍住。是恨？是悔？还是悲？
　　对，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我的誓言就如此儿戏吗？
　　我，我没想到他能打败清云剑风。！
　　谁？聂振天？那又怎么样？你就这样怕了吗？为什么有了他就不能有你？
　　他沉默。
　　为什么？？？？她大叫。
　　他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诗悕源，你，我，从此清风徐过，吹落了挂在脸庞的泪珠！
　　他，顺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上。而她，却早已远去。她望着湖心，那波澜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泪，也随风飘落。
　　小二！他有气无力地喊着，破烂的衣衫上传来阵阵恶臭。
　　除了身上的佩剑，他如同一个乞丐。
　　喂，要什么？小二没好气地望着他，瞥了瞥他腰间挂的长剑，却也不敢怠慢。
　　酒，酒！我要最烈的酒！快给我拿来！
　　是。
　　酒很快送了上来，阵阵恶臭夹杂着酒味，熏得周围的人纷纷逃开。
　　可是有些人，却偏偏喜欢迎上来。
　　呦，瞧！这不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风凌诗剑吗？怎么成今儿这模样了？那人笑着，却不怀好意。
　　他举杯仰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他依旧和着自己的酒。
　　只是可惜啊！自从上次见了我们大师兄后落荒而逃。好像这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要换主人了吧！
　　泪还在，却已不再流。他转过身，举起酒壶，手已在微微颤抖。
　　你他妈的老子在和你说话哪！你听见没有！那人瞪直了双眼站起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紧握的双拳几乎将酒壶捏碎，可是，他蹒跚爬起，从怀里掏出银子：老板，结帐！
　　臭小子，找打！另一人不说一话，一脚向他肚子踹去。
　　砰！他硬生生的摔倒在地，可是，他依旧蹒跚爬起，向门外走去。
　　想逃？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尚宏门的独门剑法！声音未落，两柄长剑易幻化成毒蛇，击出！
　　而招未使老，忽闻耳边一道劲风驰过，砰！未见其光，两柄长剑已被震落在地。而他，却未动分毫！
　　凌天炽，我们教训这小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尚宏门的事你也敢插手，你活得不耐烦啦？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也配和悕源动手。别人比武打斗比的事真本事，你们却指挥暗箭伤人，这个剑盟盟主我可不服！
　　呸！凌天炽，你不要命了！居然敢这样毁谤盟主！只要大师兄一声令下立刻就可将你碎尸万段！
　　哼！就凭他？不用暗器，他就是个孬种，他敢吗？
　　住口！你太放肆了！凌天炽，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厉害的了！两柄长剑，一前一后，在瞬间，直刺过来！
　　哼！我倒要看看尚宏门的人凭什么夺得剑盟盟主的位子？！手未动，剑光已掠起，格去面门一剑，侧身避过刺向胸口的一剑。
　　两人眼见一剑刺空，收招挥出左手，直拍面门，那袖中
　　在刹那，掌风袭出，他的手中没有剑，而见其却在四周纵横。
　　砰！没有人看清他何时出手，只看见那两人突然直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诗悕源，有种的去找大师兄，你和尚宏门的帐，总有一天要算清的！凌天炽，还有你！大师兄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凌天炽，你等着！两人不敢再言，一转身，便消失了。
　　他转过身，眼望着他，眼中流露出那份无奈与不舍。
　　可是他，依然躲避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你明知道尚宏剑法内暗器重重，他们有一席天下靠的也是这点本事。你却还要和他们比，真不怕死吗？
　　你明知道聂振天主掌剑盟，从此江湖腥风血雨永无宁日，你也还让他舒舒服服的左上剑盟盟主的位子，真以为你很聪明吗？
　　他不再说话，望着刺眼的阳光
　　凌天炽一把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诗悕源！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忘了我们在师父前发下的誓言吗？你忘了我们要一起带领剑客振兴大合王朝吗？
　　他摇了摇头，含笑。仿佛曾经的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你还是不想说吗？你还是任他所为吗？那好，就让她娶文姑娘吧！
　　什么！？猛然，他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凌天炽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说过要嫁就嫁当今剑盟盟主，你算什么？剑盟盟主是聂振天！
　　我？她他松开手，走向店外，支吾着也已说不出话。他面对阳光想看清世界。太阳照耀在他的脸庞，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要我问你到底在不在乎她？
　　你！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去找聂振天。你可以放弃你的女人，我不能放弃这个朋友！你不肯去找他，我去找他！
　　天炽！他伸手去抓，可以没有抓住。凌天炽身子一振，衣襟便从他的指尖滑过。或许，他真的累了，累得什么都不愿去想。凌天炽走远了，他呆呆的望着天，高举得手依然没有放下，直到老板来问他要酒钱
　　人不能没有手，却也不能没有足。当一切已化作流水而去，当风从耳旁吹过，再也不回头。他，还是那个天下第一剑吗？
　　罗衣袖带，喜字红烛，一切喜庆的气氛盖过了愁云惨淡。新娘漫步走出，一身礼服却带不出一丝喜悦。
　　诸位诸位，今天难得天下武林豪杰集聚一堂。在下与中英雄也有一事相约。经在下与各位剑盟长老商议，决定与大合武林结为一家，从此大合武林同气连枝，共助大合王朝一统天下！
　　好！好！话音未落，已是掌声一片。
　　可是，那掌声，突现而起，浑厚而缓慢，打破了一切的节奏。
　　霎时，喜堂内安静了，留下那掌声在耳旁萦绕。已不是喜庆，而是恐惧。他慢步，从人群中走出，向新娘走来，摄人的寒气充斥着每个空间。
　　是你？你来干什么？不服输吗？聂振天笑道。
　　他没有去回答，径直走向了新娘：岚岚，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她也没有出声，转过身侧对着他。
　　岚岚
　　住口！诗悕源，你也太放肆了！胆敢在我的喜堂上捣乱！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一声令下，门外七人齐身跃进，长剑霍霍照得众人争不开双眼。
　　谁敢？他怒目圆睁，一声怒吼吓得七人不敢再前：聂振天，我可以让给你所有的东西，但岚岚，你不许碰！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的东西，用得着你来让给我吗？
　　够啦！你不要再说了。那红头巾后，声音徐徐传来：我要嫁得是当今剑盟盟主，要武功盖世，要雄心壮志！你是吗？
　　不是剑盟盟主酸梅雄心壮志吗？
　　不是剑盟盟主，就什么都不是！
　　怒吼！刹那整个喜堂一片寂静。
　　他，也沉默。
　　诗悕源，你听清楚了吧！岚儿要嫁的是我，不是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
　　七人眼神一交，七剑齐发，犹如七到白光直射过来。
　　哼！杀我，就凭你们？话未完，人一消失。剑，在瞬间出手！
　　没有半点迟疑，没有半点停顿！七色彩云出手，就从来没有失过手！
　　可剑，在第七人的剑出，止住了。剑锋划过，他从梦中惊醒，侧身闪过，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襟。
　　剑，不动了。七剑六断，而那最后的一柄
　　他转过身，青筋从额头爆出，他死死的盯住那柄剑，那柄与众不同的剑！
　　剑在人在，剑去人亡！你的手里，怎么会有天炽的剑？
　　哼！这个剑盟的叛徒
　　啊！他怒吼，剑再次举起，那双眼，已变得血红。光！闪过，已身首异处。
　　你！在刹那，他也惊呆了双眼：你！你敢在我的大喜之日开杀戒，看来
　　够了！你这个伪君子，天炽和我情同手足，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凭什么？就凭他
　　他没有让他说完，在那一刻，剑闪耀出那耀眼的光芒。如狼，如虎，如蛇，如龙
　　七色彩云，在那一刻，绽放！
　　他倒下。瞪大着双眼不敢进去相信这一切，可血，还在流。
　　山风，从耳旁轻徐。
　　岚岚，你不后悔没嫁个剑盟盟主，而跟着我四处流浪吧！他笑道。
　　呵，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在乎我。再说，剑盟盟主又算什么呢？
　　她也笑了，笑着依在他的怀中。
　　山风懒懒的徐过，吹起散落在地上的花，也吹散了，曾经的一切。
　　悕源，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和聂振天争盟主之位吗？
　　他
　　爹！
　　悕，悕源？他瞪大了双眼，已忘记了身上的伤口！
　　爹！爹！我要杀了他！
　　不要！咳，咳！他一把拉住了他，血从口中喷出。
　　为什么？你把他一手养大，他却为了名望而杀了你！
　　他对我不仁，我又怎么能对他不义呢？他，咳咳，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他抱着他，不去看他，泪却已在眼中徘徊。
　　悕，悕源！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儿两，是我没用，怕遭人非议，不敢娶她过门。
　　爹！他的双拳抓紧了，所谓的道德，却毁了他的一生。
　　还好老天有眼，让我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咳咳！血，从伤口涌出。
　　爹爹！你休息下！我带你去疗伤！
　　不，咳咳。别动了！我中了他四枚铁胆。活不了了！
　　我，我不信！爹，我一定要救活你！他大叫，强忍着泪不让它落下。
　　咳。悕源，爹死前，答应我！
　　爹！什么？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虽然振天品行不端，可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我希望你念着手足之情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细密的树叶中透出几道光芒。
　　悕，源！
　　他望着天空，直到泪满出眼睛，滴落在那冰冷的身体上！
　　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