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十二

　　佶聱和其它几位魔法大师一直在为恢复灵霄宫侍卫们的战斗力而日夜奔波。他们向我不断地报告消息，说我们的侍卫不为断增多，侍卫们的灵力也在不断增强。他们信心满怀地说，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定可以再回到灵霄宫。
　　我依旧每天在灵兔族的地上清闲地漫步。佶聱他们已为我承担了所有的辛劳。看着我们的势力一天一天地兴盛起来，我又开始喜欢憧憬未来。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不久以后，素溦便从我身边消失了。
　　那天，荤仓皇地跑来找我，说岛母要处决素溦。一直以来令我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等我们急急忙忙赶去时，素溦已经被两个侍卫绑住了，正东魔法大师和东南魔法大师站在我娘后面，对着素溦嗔目而视。两名剽悍的侍卫将素溦按跪在地上。古腾子和柰则跪在我娘面前，为她求情，我娘始终无动于衷。
　　我让那两个侍卫放开了素溦。我走过去，将她扶起。她疲惫的身躯温柔地靠在我身上。我抚摸着她那散落下来的头发，安慰她不要害怕。
　　她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说，岛主，我不想离开你。
　　我说，别担心，无论如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把她从怀里推开，然后转身走向正东魔法大师和东南魔法大师。我朝他们步步进逼，锐利的目光咄咄逼人。他们好像让我看穿了什么似的，寒颤着把头缩了回去，但很快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岛主，她是龙宫的人，我们必须处死她东南魔法大师哆哆嗦嗦地说着，被我的寒光一瞪，便赶紧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
　　我回头看看素溦，她正无力地站在一边，神情凄楚。她一直把头垂得很低，始终不与我的目光对视。
　　我说，不管怎样，她现在已经是魑魅岛的人了。只要她以后一心向着魑魅岛，不背叛我们，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处死她。
　　灵烺，你要清醒点，大敌当前，万不可感情用事！我娘说。
　　我反问道，那么，我们是不是直的要排斥所有龙宫的人呢？
　　我知道这句话触及了我娘的痛处。刹那间，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就像被揭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茫然地坐下，不再言语。周围的空气一下子显得十分僵化。
　　岛主，不再为我争辩什么了，我知道，我终究不属于这儿。素溦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跑去。
　　我迈开脚就要去拉住她。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我再看看荤、柰和古腾子，他们也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表情木然。
　　正东魔法大师趁我们不备时对我们施用了法力，将我们的灵力都封住了！
　　我娘走上前来，对我说，灵烺，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可是你却稀里糊涂地做了许多错事。为了魑魅岛，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了。你就在地窖里静静地呆上一段时日，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我会放你出来的。
　　接着正东魔法大师和东南魔法大师把我拖进了一个暗道里经过一段曲折迂回的路一直把我拖到了一个密不透光的地窖。
　　正东魔法大师把我扔到地上，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岛主，我早就暗示过你，叫你安分地坐在岛主宝座上，可你却偏要插手一些不该管的事。你现在的下场是必然的！他们说完之后便仰天长笑而去。
　　我终于理解了正东魔法大师那晚所说的话岛主，终究有一天，你会落得与我一样的下场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排斥我。难怪我娘要一次次地原谅正东魔法大师，并坚持让他来统率侍卫！我的确很无知，竟然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
　　我静静地坐在地窖里，头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许多往事。我记得父主在临死前的那个晚上曾对我说过，灵霄宫里有人企图叛乱。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事实了。正东魔法大师对我施用了障眼法，借我之手杀死与他一向意见相左的西北魔法大师，并暗自使出灵气将他焚化；然后又派人暗杀了正南魔法大师和西南魔法大师。那时的我从来不曾怀疑过正东魔法大师，因为他为人正直、坦率，现在想来他的破绽实在太多。西北魔法大师、正南魔法大师和西南魔法大师在很多问题上与正东魔法大师存在着分歧，正东魔法大师将他们一一杀死也都在情理之中。
　　但我始终想不懂我娘。她曾经上过当，被一个假西北大师骗入地道中，结果假西北魔法大师被杀死了，她自己也险些丧命。可她依旧对正东魔法大师没有任何怀疑。难道她就真的那么相信正东魔法大师？或者，她也是有所图？
　　太可怕的猜测！
　　我很为荤、柰和古腾子担心，不知正东魔法大师会把他们怎样。自己都无能为力了还去为别人担心，我不禁感到自己很可笑。冥冥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哭，声音很凄惨很凄惨。我使劲地抽了自己两下，那声音却依旧在四周回响，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不只是我脑中的幻觉。
　　我循那声音望去，却模模糊糊看见一灰衣女子路趴在地上，我很想走过去安慰她向句，可一道牢固的栅门却将我和她隔离开来。我只有站在那里对着她叫喊，姑娘，你没事吧？
　　她的哭声嘎然而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看着我一言不发。地窖里实在太黑暗，以至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庞。
　　姑娘，你没事吧？我又一次问道。
　　她突然噪动不安起来，呜咽着向我一点一点地爬近。她的声音好熟悉好动听，我的脑海里立即开始假设种种可能。
　　岛主，你怎么也到这个鬼地方不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满含着愁苦与忧伤。
　　原来是她！
　　我说，三师父，你不是在前线驻防吗，怎么现在到这儿来了？她告诉我是正东魔法大师将她囚禁在这儿的。
　　她又说，岛主，正东魔法大师有反叛之心，你一定要先发制人。
　　我苦笑一声，告诉她，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之后我们不再说话，沉默便在我们之间漫涎。我静静地回忆着往昔的岁月，眼泪就开始外流淌。或许一切就要结束了，只是我们还不死心。我们总是抱有太多幻想，对自己，也对别人。如果我事先杀死正东魔法大师，命运的车轮或许就会改变方向。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连我自身都已沦为了阶下囚。我们相互凝视着一直不说话，绝望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如果命运之神佑我好运，我会一剑将正东魔法大师劈个粉碎，然后将他的魔法剑交给古腾子。
　　静静地呆在地窖里的时候我会想念婉若，不知她现在形单影只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兵荒马乱的年代总让人心惊胆战。
　　龙涎宝石总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散发出光茫来，皎洁的光辉总让人心感温暖。我习惯握住这炙热的宝石安静地睡着，然后做一个好梦。梦中的我总是和她手牵着手一齐奔跑，视野中是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
　　有时我会静坐着修炼魔力，可是每次将魔力引至手心时龙涎宝石都会剧烈地灼烫我的胸口，使我终完无法继续下去。我知道龙涎宝石是天地间奇有的灵物，它的异常反应必定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最后我没有死在地窖里。那天我突然听到头顶上响起一片惨烈的厮杀声，紧接着古腾子和柰冲进了地窖里。然后古腾子劈开了关着我和素霜的囚笼，把我们带了出去。
　　我们出去的时候荤和正东魔法大师正带着各自的侍卫相互厮杀，地上已经躺满了无数无辜的尸体。又一次见到正东魔大师了，我内心的仇恨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我想起西北魔法大师、西南魔法大师、正南魔法大师以及父主和无数无辜侍卫死时的惨，不禁热血澎湃。
　　我从柰手中夺过魔法剑，和荤一起逼向正东魔法大师。正东魔大师坚持顽抗，额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滴落到地上。但他终究抵挡不住我们的联合进攻。我的毒术已经旋展出来了，他的眼眸变得忽明忽暗。他终于不可避免地中毒了。
　　嗖！寒光闪过。他手中的魔法剑被劈成两段，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我把剑直指向他的脖颈，胁迫他将他的所有的罪恶述说出来。
　　他疲软地靠在一旁的石柱上，深邃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一阵狂放的笑声过后，他便开始说话：
　　正南魔法大师和西南魔法大师是我害死的，西北魔法大师也是我间接害死的，但我所做一切绝无半点循私之意，我对自己的行为问心无愧！
　　我淡然一笑。很轻蔑的神情。我对他说，你不用再掩饰什么自己的罪孽了！
　　很快，我娘带着侍卫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古腾子催促我赶快动手。我毫不犹豫地将魔剑一挥，一道蓝光划过，正东魔法大便终于尸首分离。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出手的那一刹那我娘向我发出一个魔法球来。等我转过身，魔法球早已迫在眉睫。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古腾子突然挡在了我面前。她被我娘的魔法球击中，嘴角边和鼻孔里都沁出鲜血来。我赶紧抱起摇摇欲坠的她，迅速将灵气输入她休内。
　　古腾子再一次不畏死亡地救了我！看着怀中赢弱的她，我不知是喜是悲。她吃力地睁开眼，说，灵儿，你没事吧？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早已在我心里打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疲惫地合上了眼。此时，泪水终于无法止住地顺着我的脸颊淌下来。
　　我娘叫两个侍卫抬走了正东魔法大师的尸体。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怀中的古腾子，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古腾子才更有母亲的味道。
　　懿行又带着龙宫侍卫来了。我们的侍卫与他们正在前线对峙，形势十分严峻。我知道这一次如果我们再失败了，我们将会全部被杀死。无论如何，我们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我每天都亲临前线审视战情。古腾子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后面，尽管她的身体依然还很虚弱。她说她总担心我会遇到生命危险。佶聱、正西魔法大师和正北魔法大师也常常劝我回去。
　　此时，尽管龙宫侍卫们已经逼近，但他们的布局尚还零乱不堪，短期之内我们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攻击。我想，我们此时最重要的，是趁此机会为自己建立一个牢固的后方。否则，一旦再次战败，我们将会输得彻彻底底。于是我让几魔法大师继续在前线坚守阵地，孤身一人赶回了赤兔族的领地。
　　我刚一回到住处，老酋长便惊慌失措地来找我。看着他语无论次的样子，我立即意料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事家果真如此。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悉了我娘遇刺的消息。
　　我赶到我娘那里时她正躺在榻上，鲜红的血液早已将整个屋子弄得腥臭一片，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口里微微地唤着父主的名字。我拉着她的手，使劲地喊着，娘，你不能死，不能死我将自己的灵气全部召唤出来，拼命地往她体内输送，可是用心太急导致我气血攻心。我将翻涌上来的淤血吐了一地，不断地催促身边的侍女们快去把荤和柰叫来。我想，他们魔力高强。一定可以以救活我娘的。可是很快，侍女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她们说找了很多地方可就是见不到西北魔法大师和正南魔法大师的身影。我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拼命地支撑着已经疲软不堪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强得运行灵气。直到最后我渐渐地感觉云雾缭绕，然后便神志恍惚地倒了下去。几个侍女使劲地摇着我，呼喊着，岛主，你醒醒，你醒醒，西北魔法大师和正南魔法大师就要来了我却感觉她们精致致的脸蛋越来越扭曲，然后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