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牌牙膏与游泳牌香烟的故事

　　那是1978年的事。
　　时任小池化肥厂煤炭股股长、煤球车间支部书记兼主任郑国坤同志将我从生产线上调出来从事煤炭调拨工作。我猝不及防，也不知他为什么盯上了我？
　　其实贬到这个车间，我和他直接间接接触并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对我观察了很久，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作出这一决定的。那几年我在黄石市、鄂州市（当时叫鄂城县）、武汉市还有河南登封、驻马店、信阳我都单枪匹马跑过，相对来说，人在江湖，显得成熟、豁达一些了。
　　在这中间，我曾经回厂歇息一两个月。
　　老郑同志交我一个临时性工作：厂內煤炭管理。
　　具体负责这三个方面事：一是安排临时工厂内清淤排污，这些临时工作业人员都是江苏、安徽外地人（实际上是隔壁大桥二处领导层亲属乡友，有一定的照顾关系），但他们实实在在肯吃苦，无须过多管理。
　　二是厂里没有烧过芯的煤球，可以对外销售。在销售出厂时验证并在发票单上签字再由厂门卫放行（似乎有几分钱的小权），窃喜。由于未烧过芯的二次煤球价格低廉，又好烧，加上在称斤两上尺度可松可紧。基本上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宜粗不宜细。购买的人很多，有小池电影院的，小池文化馆的，百货的，理发店的，船厂的家属员工，更多的是小池镇居民用户和周边农村大队干部。为了让麻袋装得鼓一点，香烟塞个不停（窃笑），出厂的发票单都是请放行！汪晓洋6个字。门卫老头后来笑着告诉我：我们已经熟悉你的字体了，别个假冒签名不到。实际上也不会有人模仿字体的。毕竟那个年代人很纯朴。
　　三是江边煤场虽有附近生产队老农民看场，偶尔也要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后来证明偶尔过去确有必要，因为他们几位老头互相之间扯皮拉筋，我过去常作协调。这些老人，来看场子也是各有来头和背景的，因此需要一碗水端平。郑主任交待的这些事，只要用心做并不难。何况，这是临时性的，一旦煤炭告急，我又会四处奔波，随隅而安干老本行事了。这里有一个小插曲：一次，老郑也许是无意间说他想弄一支中华牙膏和几包游泳香烟。问我有没有路子（开后门）搞点？要是难就算了，他显然有点忸怩，不好意思，脸有点红。
　　我对开后门历来头痛，而且也不善钻营，加上在小池我几乎没有任何优势。但，我还是愿意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他对我的知遇之恩！
　　于是，我说：我想想办法。
　　办法一定是人想的。我记起十天前小池商业公司门市部一女士在我手上买未烧过芯二次煤球，当时她笑盈盈地说有什么事找她，只要是在小池，一定帮忙（包括帮我找老婆），哈哈。
　　第二天上午，上小池街（化肥厂距小池街有将近两华里路程），正好她在门市部上班。
　　姨呀，忙吧？我满面春风问她。
　　她爱理不理，眼睛里有话：你是谁？
　　忘记了吧？十天前，你不是到我厂那里我说了一半，不再说透。
　　哈哈，姓么事？我想一下，记起来了，姓汪。她马上笑盈盈，一脸红霞满眼飞。我装平静。然后，说明想弄一支中华牙膏三盒游泳烟。这比介绍个老婆事恐怕要容易一点，我开了一句玩笑。没有多说什么，只见身材姣好的她，行云流水般走到后面仓库里用报纸包好，来到柜台前递给我多了的话，就要业务组长点头，你这个，我直接后面拿的。她小声地说。谢谢，谢谢了。我付了款挥挥手走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我把报纸包的中华牙膏和游泳香烟递给老郑，他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问：你怎么搞到的？我把前前后后经过说了一遍。他沉默了十几秒钟，总结了一句话：这个社会搞关系，很重要。
　　是的。我作沉思状。我曾计划准备把在我手头上购买二次煤球的关系户一一记录在本子上，但又自我否决了，毕竟我还是喜欢跑更多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人和事。
　　据说，在我调出化肥厂时，厂里已经准备安排我到上海长驻做采购员工作了。
　　然而，母亲打电话问我：你打算当一生采购员吗？
　　不管上海也好，下海也好，终于回县城跳到卫生部门工作了。棋，没有走错。命运，总是在猝不及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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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晓洋
　　作者简介：汪晓洋，笔名舰泊阳光。黄梅县黄梅镇人。公卫专业药品高级技师，学校卫生防疫医师。有小说、散文、诗歌和素描先后在《人民日報》、《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辽宁日报》、《浙江日报》、《湖北日报》、《长江日报》、《青春》月刊、《芳草》月刊、《花地》杂志、《当代青年》杂志、《北京晚报》增刊发表。也结合专业工作发表过卫生科普文章60余篇。喜交善友。性格爽朗淡定，有点人生阅历。爱好旅游、书法、垂钓、烹饪和游泳、爬山运动。对堪舆学、骨相学、风水地理、区域文化和中草药也比较感兴趣。下过乡，修过铁路，当过工人，做过煤炭采购员，读过中专学校，跑过不少地方。在本地卫生系统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