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我教育的最高境界关乎人的灵魂

　　文肖行
　　境界一词，最早是作为疆界、地域的意思来使用的，后来才慢慢引申为人所处的境况，或在某一领域中的学识、技能、智慧等所达到的程度。现在，境界作为一个修养的概念，是指事物本身涵养的程度及其依序迭进的层次。如《无量寿经》所指的：比丘日佛，斯义宏深，非我境界。佛家认为，即使是同一世界，由于个人的修养程度与对佛法的理解不同，也会形成不同的境界。个人必须通过苦修渐悟或心下顿悟，才能达到即心即佛、梵我合一、超然尘世之外又恪守灵府之中的境界。
　　在伦理学上，境界是指人们接受道德教育、进行道德修养所达到的程度及所形成的道德品质状况和精神情操水平。中国古代的先哲们，曾对道德境界作过详尽的研究，并作了细致的划分。孔子将不同道德境界的人分为小人、君子、贤人、仁人、成人和圣人等几个层次。孟子则将人分为善、信、美、大、圣、神六个层次（《孟子尽心下》）。荀子曾有过对士阶层的五种划分：通士、公士、直士、悫士、小人（《荀子不苟》），对臣划分为態臣、篡臣、功臣、圣臣等四个层阶（《荀子臣道》）。先秦哲学家们虽划分的种类不同，但他们普遍认为，人们的道德境界是由个人受教育和个人修养的程度决定的，是个人后天主观努力的结果。
　　01。生命境界
　　何谓生命境界？如果以哲学的方式来理解，大概应该是对人的生命大智大慧的体悟。老子以本体性意义存在的道蕴涵了生命的终极性意义，凸显了道存在的自然性和无为而又无所不为的入世情怀及其超越精神。其生命境界之道不仅是道法自然的自然存在状态，而且是把天、地、人三者打成了一片，形成了天道、地道和人道相通、相关联的层级序列，展现了道与万物一体的逻辑生成关系。
　　我国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将人的生命境界从低到高分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四个层级。在冯老先生看来，属于自然境界的这些人只能按照本能或习性来做事情，而功利境界的这些人却只懂得追求个私之利，而达到道德境界的人行为处事都会自觉地遵循道德规则，天地境界的人则自同于大全。冯老先生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境界差异主要是由觉解程度不同造成的，其中，天地境界的人所具备的觉解最大。这是冯老先生人生境界说的核心内容，在今天看来，也基本反映了人民大众对生命层次的分级和对生命境界的追求。
　　生命境界应与哲学对人的存在状态和自身价值等的反思相关联，是生命本身及其依序所固有的层次和序列。就每一个人来说，就是指其在生命修养上所处的阶段，所到达的觉悟程度，所处的某一种生命层次。笔者认为，生命境界的划分，必须要找准一个参照标准，且兼顾其性质、内容以及自发的、自觉的或自由的状态和程度。比如：以共产主义道德要求为标准，考察全体社会成员在对待个人、他人、社会的关系中所处的稳定的精神状态和自觉表现，我们大致可将生命境界分为本我境界、自我境界、无我境界三个层次。
　　（1）本我境界
　　这种境界的根本特点是以我为中心，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比什么多重，甚至是极其贪生怕死。属于这种境界的人处事以原始的冲动和欲望为主，一切行为都以满足个人私欲为转移，为了获取个体贪得无厌的私欲，不顾他人和社会的利益，甚至不惜损人利己，损人不利己，化公为私，假公济私，损公肥私，损公不肥私。虽然具体到个人身上会有不同程度的差异，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与共产主义道德标准格格不入的，有损于社会的整体利益。
　　（2）自我境界
　　这种境界的人在考虑和谋求个人利益的同时，更关心他人和社会利益，追求生命的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双重实现。从共产主义道德标准来看，是一种初级境界或低级境界，其形成的主要原因是社会不够发展，劳动还是重要的谋生手段，个体受经济条件的制约与影响，还很难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所以，个体不得不去谋求个人的正当利益，但他们绝不会去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利益，必要时能毫无抱怨地克制和牺牲个人正当利益。他们关心个人命运、发展和前途，更关心社会乃至全体人民的命运、发展和前途。他们有的先私后公、有的公私结合、有的甚至达到了自觉的先公后私、先人后己的精神状态。
　　（3）无我境界
　　这种境界是生命境界中的最高境界，也是人类社会有史以来最高的道德境界。这种人心里总是装着他人、集体、社会、国家，唯独没有他自己。行事根本不顾个人得失与安危，为了社会的进步，人民的幸福，呕心沥血，甚至不惜牺牲个人生命。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里，实际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只限于少数人。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道德修养的提高，我们有理由相信达到这种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的人会越来越多。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那样，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己本身的主人自由的人〔1〕。
　　总的来说，生命境界就是一个人的生命修养所达到的程度。鉴于此，人们只有更多地去认识生命，更深刻地了解生命，更自觉地加强生命修养，才有可能将自己从本我境界逐步提升到自我境界，甚至是无我境界。
　　02。大教无痕
　　教育的本质是一种超越。它是按照某种超越于现实的理想去塑造与培养人、促使人去追求一种理想的精神境界与行为方式。生命的超越性决定了人总是不满足于当下，总试图改造自己、改造自然，不断实现生命的价值，不断追求生命的完美，不断创造生命的辉煌，以致现实向着达到生命理想的境界。
　　（1）追求身心超越，去除观念本我
　　人们总会觉得，对于我身体里的一个感觉，我与别人是有差别的，他们做事往往习惯以我为中心。这是缺乏对社会的关怀和对生命意义的了解的一种极端的表现。其实，我并非存在于私人内省之中，而是存在于公共的实践之中。一个脱离公共实践的我是不存在的，只可能是一种假象的我。美国心理学家弗兰克戈布尔曾断言：人能够通过改变思想来改变其生活。〔2〕笔者认为，生命境界的提升，首先，需要个体有这个热切的愿望。马克思曾经说过：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3〕一个人只有渴望成为一个具有较高境界的人，他才会去付诸于努力，才有可能提高自己的生命境界。只有当人们内省出自我生命的不完美，他们才会有意识地构建优化的生存意义图景，这种图景就是人们对自我心目中的一种理想的生存状态，为了这个美好的图景，人们才敢于不断地超越现状，直至趋近理想目标。其次，教育是提升生命境界的重要途径。教育让人们在与社会、与他人、与自然以及自我的沟通和对话中，使自我的生命意识觉醒，陶冶性情，超越身心，超越当下，走出封闭、狭隘的自我，升华人格，完善人格。最后，要有自我牺牲的精神。生命境界的改变和提升，每一步都意味着将要牺牲个人更大更多的利益，没有去除本我的勇气，没有自我牺牲的精神，没有超越生命的意识，即便有激情和良好的教育，也不可能提升自己的生命境界。2004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的徐本禹，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愿做一滴水，我知道我很微小，当爱的阳光照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愿意毫无保留地反射给别人。像徐本禹这样的大学生之所以能感动大家，就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只知本我，不知他人的人，而是一个有勇气去除观念本我，心系他人，扛起一份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生命的无限，努力提升自己生命境界的人。
　　（2）追求身国同治，实现自我价值
　　一般地，人们的某种生命境界一经形成，往往具有相对稳定性。从本我到自我，再到无我，每一步的提升，都要有不畏艰辛的精神，都需要经过较长的痛苦磨练和思想斗争，才可能改变自己习惯性的心理和行为。
　　毋容置疑，肌体的身心是自我得以生成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自我往昔的变化中，同自然环境的相互作用中逐渐生成的。正如杜威所说的那样，旧的自我被摆脱，而新的自我只在形成之中，它最后所获得的形式将依赖于不可预见的冒险结果〔4〕。之所以是冒险，是因为每个人从昔日的自我迁至今日的我永远无法预见我到底是谁。但是，人是社会存在物，即便当人同自然环境相互作用的时候，他也是以社会的方式进行相互作用的。如果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从自身所做出的东西，是我从自身为社会做出的，并且意识到我自己是社会的存在物。〔5〕也就是生命的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双重实现，即身国同治。身治是精神超脱，生命获得无限自由，生命的自我价值和修养目标得到实现，国治是国家大治，天下太平，生命的社会价值得到实现，即成其身而天下成，治其身而天下治，它将个体生命目标的实现提升到了社会性价值的高度。
　　（3）追求内圣外王，达到无我之境
　　内圣外王是儒家思想体系核心的价值理念，其实质是高度推崇道德人格对于个体生命价值的呈现，强调主体的道德人格是一切社会价值创造的终极源泉。按照儒家的观念，君子要潜心于内心道德人格的修养磨练，完成内圣的实践功夫，才谈得上人之为人的价值尊严，才能通过社会实践将自我内在的人格力量外化于世俗社会的价值创造之中，实现治国、平天下的宏大抱负。
　　《吕氏春秋》指出：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闻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则至公矣。一般人看来，我丢了弓，就一定要找回那属于我的弓。可是荆人领悟到，我并不是一个个体的实在，而是涉及一个关系群体荆人，荆人丢的弓，荆人拾得，从头到尾与我无关。孔子认为，这个遗弓者从根本上来说应归结到人，而不是荆人。固然，遗弓者的这个我不仅要除去个人之私，也要去除荆人之私，以达无私之人。但老聃认为有人就会有自私，弓只是遗在天地之间，为天地得之，我便没有了，是无我之境。我是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是为至我。受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这部分人一方面追求个体生命精神的超越，另一方面又追求生命社会价值的实现，将两个方面的追求融入到内圣外王的人格理想中，就是个体理想与社会理想的同时实现，也就是人的理想生命境界的实现，他们对生死的见解，既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由于他们充分投入到公共实践关系之中，并积极发展这种关系，以至于公共实践关系的全面和丰富充盈于天地万物之间，是谓至我无我。
　　03。大路无歧
　　尼采指出：人唯有找到生存的理由，才能承受任何境遇。尼采所说的生存的理由，就是人们常说的人生目标或理想。人有了物质才能生存，有了理想才能生活〔6〕。如果个人活着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看不到可以追求的理想和目标，他就会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活着根本没什么意义，对他人、社会、家庭可有可无，那他们有可能堕落、犯罪，甚至可能随意结束自己的生命。理想信念在人的主观精神世界中居于核心地位，起着主导和统领的作用。所以，生命境界的提升，需要进行理想教育，通过对人们理想的引领来逐步成就他们一生的幸福。
　　教育无小事，事事藏大育。个人生命境界的提升，既要有相应的制度、经济、文化教育和舆论导向等社会条件作保障，又要众人划浆，行行育人；还要有相应个人的主观付出，这其中个人付出更具有重要的意义。一个人要想提升自己的生命境界，不应只关注社会与环境这些外部条件，更应该关于自我锻炼和自我修养，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从小事做起，坚持既定的理想和目标，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勇于实践与创造，我们的生命就一定能光彩夺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43。
　　〔2〕弗兰克戈布尔。第三思潮：马斯洛心理学〔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166。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69。
　　〔4〕JohnDewey，ExerienceandNature，Chicago：OpenCourtPublishingCompany，1994，p。201。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67。
　　〔6〕鲁洁。培养有理想的人〔J〕。教育研究与实验，19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