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观鸟，此在非彼在

　　天和日朗，暖阳斜照，楼下繁荫丛集，间青杂黄。低矮的灌木枝条细密交互错杂，泛黄的草坪碎叶淤积，青黄驳杂。临窗远眺，疏影稀疏接高楼，楼下平旷草木幽。一水静卧山坡下，坡上参差石径斜。午后日影斜，明暗两重天。西窗斜晖满，楼后疏影淡，暗影婆娑，忽上忽下，悄无声息之间树上树下忽然多出了跃动的鸟雀。
　　似曾相识，灰灰的羽毛，短喙翘尾，跳上跳下的，喜欢走动，寻寻觅觅，安安静静，少有惊慌失措的扑腾。像鸽子，体态略小，颈项之间有一圈略带暗红的羽毛，翘起的尾羽里偶见白色的羽毛。这种鸟儿小时候经常见到，栖息于山林草莽，偶见于屋顶村头，与麻雀喜欢与人为伍不同，它们的巢穴总是寄托在野外高耸的树杈上。
　　我抓过这种鸟，见识过它们的鸟窝，鸟蛋和雏鸟，它们很温顺，飞翔能力有限，喜欢漫步行走，如果将它的羽毛修剪一下，削弱其飞翔能力，豢养久了，带着它散步也是有可能的。我曾豢养过一只这样的鸟，时间久了，它能自行觅食，自行进出鸟笼。我一直弄不清楚这种鸟的身份，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总觉得它们和鸽子很相似，怀疑是鸽子的近亲。
　　不见这鸟儿已经很久了，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神态勾起了沉淀已久的记忆。儿童时代，横行乡野，追逐鸟雀，捣鸟窝是最有趣的游戏。麻雀不好玩，性子躁，难以豢养，而且它们寄居在屋檐下，又喜欢叽叽喳喳的吵闹，甚至还在头顶上拉屎，因此印象不好。喜鹊盘踞在村头高大的枫香树上，看得到够不着，奈何不了它们，也得不到大人的允许。乡亲们以为它是祥瑞之鸟，乐意与之为伍且不允滋扰之。
　　这种类似于鸽子的鸟儿，我们称之为鹁钩子，筑巢于蓬松的树荫之间，位置不高，顺着咕咕咕的鸣叫声，很容易发现，也不难抓到，但我挺喜欢它们，捉到了也认真的喂食饲养，不忍伤害。但鸟儿毕竟不是家禽，无论你如何尽心竭力的呵护，终归都是一种伤害。可惜，明白这个道理太迟了，伤害它们的事情也并不在少数。
　　鸟从何来无从知，似曾相识类故人。楼下疏影频跃动，何似当年山林中。一只栖于树之上，一只缓步树荫下，寻寻觅觅似在啄食。又飞来一只，两只，三只一群，数不清了，数量太多了。树杈上的静悄悄的纹丝不动，草地上的文文静静，一步一啄。一只飞去一只随，成双成对一溜飞。彼来我往殷勤意，此起彼伏紧相随。
　　我看得呆了，忘掉了自己的所在，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岁月，荒野山林之间。一样的鸟儿，一样的咕咕咕和鸣，时过境迁之后，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不一样的理解。
　　鸟相似，境不同，少年成老翁。沧海桑田世事非，难得有余闲。拳拳殷切在，昔儿童少年，往来天涯远。故人今安在，寂寞楼台音书绝。江河东流，越阡度陌，丛林在，雀儿飞，翱翔天地外，岁月悠悠人已醉。
　　日影偏西夕阳沉，转眼之间，雀儿早已不见了踪影，林子里静悄悄的，冷静了许多。雀儿走了，不知其筑巢于何处，亦不知其学名若何，今日得见是偶然，明日再见非必然，此在非彼在，人世间莫不如此吧。
　　2021年1月13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