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别,无选择 周末,弦牧蒹约厉雨枫高尔夫,结果在球场碰到了单礼轩。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可不是一台活生生的舞台剧了嘛!三个人坐在吧台里一言不发,都没心情。 最后弦牧蒹说:帮忙总结总结,为什么会失败! 你太混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船翻了吧!厉雨枫哼了哼鼻子,说出了心里话。单礼轩听了以后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我就不信你不喜欢她!还有那个单礼轩,别傻笑了,她是不是你给弄走的?他用手指了指他们两个,内心的愤怒溢于言表。 单礼轩立马一本正经,正襟危坐,说:脚长她身上,她爱往哪跑往哪跑,你管得着吗? 我看,你嫌疑最大!厉雨枫也倒戈弦牧蒹,赞同他的看法,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对时木棉有好感这个事实。 我看明明是你喜欢她,别血口喷人的!单礼轩机智地回顶。 三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埋怨来埋怨去,最后都喝得一个头两个大,愣是称兄道弟,彼此成好哥们了。 单礼轩大着舌头说酒话: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诸葛亮,抵不过三个臭皮匠。我决定了,追她!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弦牧蒹老奸巨猾,目光狡黠地说:莫非你知道她在哪里? 当当单礼轩意识到这完全是个圈套后,立马刹住了车说,我怎么知道。说完招手要了杯绿茶醒酒,这两个人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冲着时木棉来的。 厉雨枫趴在桌子上已经睡了过去,弦牧蒹说:背上车!回去了,鬼精鬼精的,套不出一句话。 单礼轩笑了笑说:我都几个月没见时木棉了,你怎么她了? 我抽空结了个婚,结果把她郁闷疯了。 什么叫抽空结了个婚? 以后跟你讲,我就是想追回她。 我觉得你身边的人都不错,虽比不上时木棉有气质,但各有各的范儿,兔子要学会吃窝边草,要不然得饿死! 她们都是我的摇钱树,窝边草吃光了,我的老巢也就掀掉了。所以说,我眼光永远比你远一点。 你是贼精! 你从前做过服装生意? 开过商铺,卖过时木棉的衣服,说实话,她的东西还真不错。我喜欢她的绣工。 你真不知道她在哪儿? 真不知道!单礼轩一本正经地说,转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沉默不语。 这个春天依旧是樱红柳绿,鸟语花香,杨柳依依。弦牧蒹以为春天就可以这么明媚安静地过去了,可在暮春却是雨雪霏霏了。天空中飘落着小朵的雪花,时不时来阵冻雨,天气骤然寒冷。西岩老城区的大街小巷里又燃起了煤炉子,空气变得污浊,阴霾黑压压地漂浮在这片天空里。一排排旧楼,灰色,阴暗,就像这种天气一样让人沉闷,喘不过气来。 在旧楼的角落里,有一个绿色的垃圾桶。一个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用铁钩子在翻垃圾,垃圾桶周围的雪被踩成黑泥。墙里面的墙角下有一个煤炉子,上面有一个水壶,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一只猫趴在炉火前,发出与水壶里一样的咕噜声。后院是一排砖瓦堆砌的两层楼老公寓,裸露的红砖,没有粉刷,也没有贴瓷砖,看起来复古,像大森林里的原木屋,原始,自然。 刚起床的蔚怩雅正在院子里梳头发,长发及腰,松松垮垮地绑成一条大辫子,用一根发带在发尾系一个蝴蝶结。穿紫色保暖内心,外面套一件白色羽绒服,下面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保暖休闲鞋。进屋后,戴了一顶绒线帽子,一边哈气,一边跺脚地走出来。矮小的母亲跟在她身后,不住地叮嘱:要吃早餐!下雪了,车开慢点。 她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快迟到了!今天不下雪我不会起这么晚。 坐进车内,打开收音机,里面在播放路况。要准时到俱乐部,必须绕开拥堵的车群,系上安全带,发动车。不久她发现,在必经的路口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庞大的身躯堵住了路口。不耐烦地按喇叭,那辆车不为所动。 你TM开睡着了?我赶着上班呢!摇下车窗,对着那辆静物车大吼。 那边车也摇了下来,弦牧蒹指了指前面的垃圾桶,那里有个头发蓬乱的老人。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闭了闭嘴,隐忍了一会儿又说:你瞎啊!全国那么多拾荒人你不看,开车来我这里看。你显摆啊!我要上班!混不好,指不定连垃圾都没得拾。 弦牧蒹忍无可忍地说了句:你怎么那么没同情心呐! 你说你能怎么办?他们自食其力,从不接受施舍,你当他们乞丐啊!让开!吃饱了撑着! 弦牧蒹发动了车,倒车后掉头,一溜烟地消失了,在离开前他说了句:真没涵养!漂亮女人咋那么泼辣! 要你管!拍了拍方向盘,往死里赶时间。 蔚怩雅在郊区一家俱乐部上班,从前是带学员健身的教练,后来俱乐部人事调整,派她进修,回来后担任健康顾问。现在的年轻男女都喜欢并流行减肥,所以说她的具体工作就简化为瘦身师,她的真正头衔其实是营养师,在这里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是张飞都喜欢耍大刀,所以她做的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每天叨叨不休地对一群满身肉的曾经的帅哥美女,而且坚信减肥后会更帅更美的胖子说,这个卡路里高,禁用,那种反式脂肪过高,不能食用,每天的硬性运动量,水分的补充量。口号是:青菜,青菜,知道不。减肥饼干,要买,要买!由于职业惯性的关系,经常会把健康饮食插入减肥课程里,因此这个课程被称为健康减肥,非常受欢迎,光听名字就亲切,不带骗人的。 而她本人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样板,年轻,健康,充满活力,换上运动服有柔美的腹肌,最重要的瘦,这让所有学员都有了战胜肥肉的自信心。 在她大汗淋漓地带着学员运动的时候,工作人员进来告诉她有人找。在这里工作四五年,除了这群学员,还没被找过。她疑疑惑惑的走出健身房,边走边用毛巾擦头上的汗水。远远地看见一个男士,穿黑色披风,高高瘦瘦,她走了过去,头也不抬地说: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问了也是白问,我认识你吗? 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还真不认识什么贵人,有什么说什么? 今天巷口 哦,欧巴呀!你也太不仁道了,堵了我几分钟,就为了欣赏个拾破烂的老奶奶。她一脸嘲讽。 好好说话,什么拾破烂的。 合着你来教训我来着的!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说完,留了个背影进去了。 弦牧蒹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出了俱乐部。心里乐了,这姑娘,有点意思。下班的时候,又经过那个路口,依旧停了一辆黑色汽车,跟早上那辆车一模一样。她摇下车窗,伸手敲了敲那辆车的车窗,车窗摇了下来。 等睡着了?等多久了?我就猜着你不会善罢甘休。我就这脾气,你多包涵。 我来这里看看,想知道那老奶奶在哪里住。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每个人都有个窝,乞丐还有个桥洞呢!这个不归你管,别操心了。 你看了不会心里难过? 司空见惯。 你住哪儿? 前面小区,这里就能看到,门口有两棵泡桐树。怎么,还想蹭饭? 我不缺那顿饭钱!说完怒气冲冲地关上车窗,留下一溜青烟走了。 这一路她都在想,他是怎么知道她在俱乐部工作的?想找他问个明白,于是调转车头,一直悄无声息地跟着他的车,结果他去了一个高级别墅区。只能望洋兴叹了,她的车进不去。看来来头不小,自己要小心应对。 第二天为了保持低调,想走路去公交站台坐车去郊区。那辆车依旧在路口,他坐在车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想躲,无处可躲,只好挺身而出了。 早啊!她挥了挥手,这雪还没化,不知道那老奶奶起床了没有。 今天怎么不开车?你不咋咋呼呼的吗? 您在这,我敢撒野吗?这不,乖乖步行上班! 真没看出来!上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工作的地方? 你车子太招摇,什么都写在广告牌上。 明白了!她开车门下车,谢了!说完走回院子,不久来着车子出来了。经过他的车子没有摇下车窗,径直走了。 这几天有空,时木棉坐火车过来玩。我站在刮着大风的火车站广场去接她,她穿着长裙,光脚穿高跟鞋,指节冰凉。微寒的暮春,依旧让人看到她会瑟缩发冷。她把手提包放在我手里,腾出手去揉踝关节,说:坐火车真累!下次来穿平底鞋。 能不累吗?站了两个小时。下次来,要提前订票,不能站着来。 弦牧蒹没再来吧! 没有!突然发觉,我与她突然陌生了,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一路上沉默无语,她只是低头专心走路。我想问她过得怎么样,喜不喜欢亳淆的饮食与气候,可有的话说出口太生疏,有的话说不出口,太甜腻,只好低头傻笑。 回到咖啡屋,她径直走到吧台后,换上工作服,练习调制咖啡。咖啡店里的顾客很少,整个景区都是寂静的,仿佛一个被抽离空气的真空瓶。 厄碧舒趴在吧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没有!整天跟一堆设计图打交道,闭上眼睛都是图纸,累了,也厌倦了。这里有没有厨师培训班,我想学点厨艺。 我觉得你还是幸运的,你看你设计出来的衣服我们都穿不起,穿着也不合适,又高贵又漂亮。 自己人,不带这样夸的啊!她假装生气地鼓起腮帮子,可爱的样子像只小青蛙。 哪里?好了,你来了我轻松一点了。想画画去院子里,画具我都保存着了,上次一不小心差点扔了。 来,不就是来帮你的嘛!来客人了,不说了。说完她低下头忙着擦咖啡杯。 来者不善啊,时木棉!厄碧舒回头看了看,满腹心事地说。 谁啊?不会是弦牧蒹吧? 神出鬼没啊!你出现他就来了,身边还有人,够你受的,如果你还爱着他的话。她附在时木棉耳朵上轻声说。 时木棉抬起头,迎上了弦牧蒹的目光,身边有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绑着一个麻花辫,盘成一个高耸的发髻,年轻漂亮,是的,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 想喝什么咖啡? 两杯蓝山,一杯加冰,一杯不加糖。 加冰的那杯加糖吗? 你新来的啊? 对! 不加糖。 好的!请稍等!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对话,曾经的朋友,同事,恋人,现在的陌路。 先生,请问你是要冲制的还是现磨的?她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礼貌地问。 有区别吗? 价格上有差别,你可以点菜单上的咖啡,后面标有价格,现磨的需要等十五分钟。 时木棉,有完没完? 不好意思!请问您需要哪种咖啡? 我等! 好的,请稍等! 你平时喝什么咖啡?蔚怩雅好奇地问,刚才那位咖啡师对你怎么那么温柔啊? 有吗?他回头看了看时木棉,不觉得,她对人一向冷冰冰的,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你认识她? 哦,她?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 也是哦,你怎么会认识她,整天蔬菜热量的。 那你说说,是不是名人? 不说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喝咖啡,又是飞机又是火车。 见她! 啊?! 不久她端了两杯咖啡上来,咖啡碟里多了两包糖粉,她说:这位小姐,咖啡不加糖很苦,我建议还是加糖。您可以加一半,根据个人口味斟酌。 那我呢?弦牧蒹忍不住插了一句。 苦死算了!时木棉轻声嘀咕了一句,笑容马上爬上了脸,这位先生,您当然也可以选择加糖。 别以为我没听到!他笑了笑,还在生气呢?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蔚怩雅。这是我前女友时木棉,你们认识一下。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 你是不是又调查我?我前脚来,你后脚到。 这是缘分啊!他依旧在笑。 缘你个头啊!她用托盘拍了拍他的头,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门口又来了几位年轻顾客,她迎了上去。 后续部队来了!弦牧蒹低头喝咖啡。 厉雨枫与单礼轩微笑地看着她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时木棉拢了拢头发说:你们一个个赶过来观光啊? 你真忍心,放逐我们这帮朋友,一走了之。厉雨枫装出很悲伤的样子。 单礼轩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说:让你装!我们都是过来看你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时木棉把他们让了进来,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 厄碧舒从院子里出来说:时木棉,这么多朋友来了,别忙了,一起喝咖啡吧! 她坐在单礼轩身边,我坐在厄碧舒身边,一桌七个人人拼了两张咖啡桌。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木牌,一桌人热热闹闹地说话。 时木棉依旧不理弦牧蒹,跟厉雨枫聊得火热,弦牧蒹看得眼珠子都起血丝了,忍着一肚子火喝没加糖的咖啡。 蔚怩雅一个劲儿地盯着时木棉看,越看越觉得漂亮,一个漂亮女孩要赢得另外一个同样漂亮女孩的认可,这是需要人格魅力的。反正看着时木棉她内心是舒坦的,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见如故。 时木棉说:怩雅是做什么的? 蔚怩雅说:营养师。 时木棉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来看看,给我定制一个增肥菜单,以前那张单子,吃了也没见胖。 蔚怩雅表示为难:我专门负责健康减肥,增肥还真有点难度。你可以去中医铺,那里可以给你想要的。 是吗?时木棉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有点敌意,当两个女人爱着同一个男人时,这种敌意是不可避免的,可蔚怩雅不同,她对弦牧蒹不感兴趣,但她是聪明的。 她说:木棉姐,我看弦大哥对你挺好的,你们应该在一起的呀!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看厉雨枫,竞争对手,强劲!单礼轩又补充了一句,旁边还有个訾千川。说完他看了看我。 我连忙摆手说:我充其量是个冒牌的,别当真。 厄碧舒说:你们一个个都不懂时木棉的心呐。一哄而上打群架啊,她可是谁都不会选的。 啊?!一桌子人都看着她,包括时木棉。 你说是不是,木棉,顾此失彼,选谁都是伤。 时木棉突然就离席,慢慢地走到后院去了,她只是想静一静。里面一桌子人也沉默了,谁都不愿多说一句。 我跟着进后院,并肩站在屋檐下。 我是真的想守护你,可是我有未婚妻了。如果你无法抉择,我希望你选厉雨枫,你在他身边最快乐,我希望你快乐。望着蔚蓝的天空,眼睛酸涩。 谢谢你,訾千川!如果可以选,我宁愿是你。可是我转了一圈又一圈,你不在原地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进去说: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隔壁客栈我请客。 桌面上一片沸腾,为什么呀? 我开心! 其实是很难过,有些感情好比精美的瓷器,裂了一条缝就无法完美如初,伤只能交给时间,缝隙只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落地成碎片。这有点像破碎了的幸福,怎么也捡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