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散文小白是头猪

　　自打我记事起，到我上高中，我们家养过的宠物无数：养过狗、养过猪、养过鹅、养过鸡、养过兔子，还养过毛驴。
　　可能是俺属猪的缘故，感情最深的就是那头老母猪了就叫她小白吧。
　　1hr小白哪年来的俺家就记不得了，目前最远的记忆是陪着俺娘给她接生。大概是四五年级的时候吧，秋后的样子。
　　当时天已经黑了，俺娘把小白的窝打扫了一下，铺了些干草。让我在旁边放了一堆柴火，娘说小猪们一出生就点火，别把他们冻着了。
　　小白的肚子特别大。说实话，俺还是很好奇的，不知道有多少宝宝在里面呢！小猪仔见得多了，给它们接生还真的是第一次。
　　猪窝里平时臭臭的，那天臭不臭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在眼巴巴地盼着猪宝宝们降生眼巴巴期盼的心情，直到今天还经常浮现在梦里。我想象着把猪宝宝抱在怀里，拍着它们睡觉过家家就是这么玩的。
　　可是，等到猪宝宝们一个一个生下来，哎吆！滑溜溜、湿答答的样子，哪里还敢抱！碰都不敢碰一下。
　　柴火已经点起来了。借着柴火的光，俺娘一个一个接着猪宝宝。我挨在娘身边，看着猪宝宝生下来，不敢去抱也不敢去摸，就只有怯怯地盯着它们在那蛄蛹。
　　有一次，和三哥聊到小白。三哥说那次接生，他也在旁边，反正我是没有一点印象。我印象里，只有小猪们在那拱奶吃的景象。
　　不得不夸一夸小白的是，小白真的特别有母爱。老听邻居们说大猪压死小猪的事，俺们家小白生的孩子多了去了，就从来没压死过一个。
　　2hr打猪草，一定是很多同龄人的童年（应该是少年）记忆吧。
　　想一想，那时候也不用大人督促，一放学就去打猪草。那时候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乖呢！没上学的时候，是跟着三哥去打猪草我用篮子装，三哥用筐装。
　　老家的筐，装小东西装不了多少。但是，装草是要装满筐沿到提手之间的。一筐草怎么也得好几十斤重，能把一大筐草背起来，也是需要技术的。
　　冬天没有草打，初春才有。一般会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打，边打草边聊天。记得有一次，我和方生哥、向锋叔一起去打草。向锋叔说：我长大了是不找媳妇的。
　　那年应该我十一岁，方生哥十二岁，向峰叔十三岁。具体什么原因让向峰叔萌生了不找媳妇的想法，已经不得而知了。而事实上，俺高中还没毕业向锋叔就结婚了！前两年回老家的时候，和方生哥还聊到了向锋叔当年的誓言这一晃，就40年了！
　　打猪草，最难受的当然是夏天了。天热不说，加上小白的生育能力太强，一窝跟着一窝的生真是累死宝宝了，有时候一天得打好几筐草。
　　3hr不能不说，俺在村里算是聪明的（之一）。
　　上初中后，学习的压力大了起来。每天打完草，累不说，也影响背书。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高玉宝他给地主放过猪啊！何不试试把小白和她的孩子们也放到坡里去吃草？吃完草，我再打一筐回来不就行了。
　　一开始，估计小白不知道我要干啥，死活不肯从栏里出来也可能是以为要把她送去杀了吃肉呢。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好说歹说，小白终于被我赶到了坡上实际上，离我们家不到两百米就是条水沟，平时沟里没有水，到处是草。小白和她的孩子们在沟里吃草，我就坐在沟边的矮墙上背书。天快黑了的时候，我打上一筐草就可以回家了聪明吧？
　　可能是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的关系吧，小白也变得聪明起来。没过多久，我只要一到栏门口，小白和她的孩子们就已经整装待发了。不用赶，一出门就直奔坡上。
　　过了一段时间，俺家的鹅也非要跟着一起上坡。好家伙！我在前面走，小白跟在后头大摇大摆的，然后是十几头到处乱窜的小猪和好几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鹅俺和司令差不多呢。
　　又过了段时间，有时候我没空，小白就自己带着孩子们到坡上吃饱了自己回家。别说，小白真的是个好妈妈，从来没丢过小猪。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天晚上，应该是俺娘忙得忘了喂它们。结果，小白拱开栏门自己带着孩子们上坡了。那是冬天，坡上只有麦苗。吃饱了回家的时候，家里大门已经关了。
　　爹娘听着大门老是响，以为是有人找。赶紧起来看，原来是小白在拱门呢。门一开，小白带着孩子们就往栏里跑和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一大早，俺娘赶紧去坡上看吃了人家邻居好大一片麦苗，爹娘只好去给邻居赔礼道歉了。
　　小白这是唯一一次吃了庄稼，平时就算她自己带着孩子们上坡，也是从来没吃过庄稼的。用俺娘的话讲：小白可仁相了！
　　4hr说实话，小白来俺家是吃了很多苦的。上初一的时候，俺爹做买卖亏了钱那些钱，俺们一家人还了十多年呢。
　　那两年，小白不停地生宝宝。猪宝宝养不了几个月就要卖掉，卖猪仔的钱可以给家里买口粮，但大部分都还债了。有时候，卖猪仔那会儿要债的人就在家里等着呢。
　　小白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家的，已经不记得了。给娘打了个电话，娘说应该是85年左右吧。85年我上初二，应该差不多。
　　娘说：她是来报恩的！
　　是啊！我也相信小白是来报恩的。那些年，家里缺吃少穿。人都经常断顿，小白就更不可能有粮食吃了。后来，娘又养了不少猪。娘说：后面家里条件慢慢好了，一般都是喂饲料，再加上些玉米什么的。想一想最苦的就属她了。
　　我相信，小白就是来报恩的。小白报完恩就走了，从此杳无音信走得让娘那么不舍。我更加相信，今天小白突然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小白就应该投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吧。
　　小白，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度过的所有日子。谢谢你和你的孩子们给我们家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