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酸枣树

　　毛缠民
　　我的家乡金山地处蓝田北岭，有绣岭花海之美景。每当春回大地，万物还在沉睡之时，绣岭的迎春花像性急的辣妹子，第一个崭露头角。接着，漫山遍野的山花次第开放，争奇斗艳。山披绿装，树换新衣，万物整装恭迎春天的检阅。只有酸枣树隐藏在树荫下、草丛中，从不张扬，从不争宠。它们默默无闻，扯几片叶子遮住自己带刺的形体，开出鹅黄色的花朵，散发沁人心脾的芳香。花朵的香气持续两个月之久，引来蜂飞蝶舞，为大地增添勃勃生机。
　　一到春天，酸枣树作为优良的蜜源植物，为蜂农们提供优质的枣蜜，奉献丰厚的回报。而它们毫无索求，不需剪枝、灌溉、施肥，只知奉献，怎能不让人油然而生产生敬意呢！
　　每当秋染山林之时，来到海拔一千多米的金山，徒步山坡沟岔，仰望峭壁悬崖，你会发现一株株酸枣树上结满红彤彤的小枣，像珍珠、玛瑙，晶莹闪亮，摘一个放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酸枣的果肉富含维生素，枣核有养胃、健脾的药用功效。酸枣树其貌不扬，大多高不足盈尺，叶疏花迟，满身是刺，让人很难接近。对那些礼赞杨柳、讴歌桃李、描画松柏的文人墨客来说，酸枣树很难入他们的眼。然而它们生长在贫瘠的山坡、悬崖、乱石堆中，周围是蓬乱的杂草、树木，它们不与鲜花争宠，不与松柏争地位，不与杨柳争高低，不与桃李争芬芳。尽管知道再努力也不会长成像松柏那样的栋梁之材，再奋斗也不会像云松那样枝繁叶茂，但它们还是顽强地生长着。
　　我对酸枣树产生敬意是缘于三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天，我和小伙伴到山上砍柴，看到山崖上有一棵高大的酸枣树，它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果实累累，裸露在外的根系像鹰爪一样牢牢地抓住山崖，看到这棵酸枣树，让我浮想联翩，也许是一场大风把一粒酸枣籽刮到这儿，正好掉到这道峭崖壁缝。从此，大山接纳了它，贫瘠的泥土养育了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酸枣树顽强地生存了下来，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小伙伴中不知谁提议，让大家搭人梯将那棵酸枣树挖下来。于是，最大胆那个人站在人梯最上面举起镢头挖了起来。他挖了几下只听见镢头撞击树根的嘭嘭声，酸枣树坚韧的树根毫发无伤，而巨大的反作用力却让那个小伙伴从人梯上摔了下来。这时，小伙伴中有人说这是一棵神树，不敢在神树面前造次。当时觉得有点幼稚，现在想来似乎有些道理。这棵酸枣树吸日月之精华，吮天地之灵气，寒来暑往地站立山崖，挥手送走一个个过往的路人，俯首迎来一个个荷锄挑担的农人。它默默兀立着，不卑不亢，不惧孤独，成为这道悬崖的守护者。
　　每当秋末冬初，山崖下，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酸枣树上挂满了红玛瑙。农人们提着笼，背着袋，拿着长长的竹竿，三五成群到山野打枣卖钱。近几年，野酸枣的保健价值被人们发现，备受商家青睐，逐渐成为紧俏商品。
　　我赞美家乡的酸枣树，它那质朴的身影、深沉的情怀、奉献的精神，像极了在土地上辛勤劳作的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