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夕阳下的美好邂逅 二十九岁的素馨离婚后开始在事业上发力了,她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她辞去了政府部门朝九晚五的工作,凭借着出色的气质外貌和过硬的专业知识加入了一家法国咨询公司,成为了培训部经理。 于是往返上海的办公室和巴黎的总部,成了她最频繁的出差线路。儿时梦幻般的城市巴黎,成了素馨越来越熟悉的地方。 2000年的初春,身在巴黎的素馨,结束了在巴黎总部一天的培训,一个人来到巴黎圣母院,她安静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听着教堂诗班的唱诵,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在巴黎这次一个月半的培训能够顺利过关。 走出巴黎圣母院,她坐到了小广场的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让夕阳洒在脸上,享受着一个人安静地时光。 不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走到面前,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好,能认识你吗?难得的是口音不重的法式英语。 素馨下意识地往另外一边挪了挪,看到对面是一个大学生摸样的斯文男生,于是困惑地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认识我啊? 我看了你有一会儿啦,你安静又漂亮,所以我想认识你!你是留学生吗?听得出是个很认真的法国小伙子。 留学生?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经工作了。素馨并不想多聊,又拗不过对方的热情。 什么?三十多岁了?不可能吧!素馨知道西方人永远无法猜对亚洲女人的年龄,在法国男人眼里,女人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可以很有魅力,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况且素馨生得玲珑匀称,雅致脱俗,看上去的确十分年轻。 我可以给你做向导,带你游巴黎啊!小伙子的语气诚恳地说道。 我是在巴黎出差,要工作的,所以没有游览的打算!素馨利落地回绝着。 那对不起,打扰了,希望你在巴黎过得开心!小伙子听出了拒绝的味道,礼貌地和素馨握了握手,便离开了。 素馨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打算离开了,这时又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小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需要帮忙吗?是一位穿着花衬衫的男士,素馨很讨厌打扮夸张的人。 不需要,我正在这儿等朋友。素馨客气地说道。 是男朋友吗?对方的问话,令素馨感觉受到了侵犯,咋一见面的陌生人,怎么可以问这个问题呢? 是好朋友。素馨并不看他的脸,看着远处回应道。 那可以留个电话给我吗?我可以改天再约你!中年男人还在坚持着。 我没有法国的电话,我留给你我的邮箱地址吧。于是素馨随意说了个假的邮箱地址,就立刻说了再见。 素馨心想,还真是不一样!中法两国的文化真是差异太大了。在法国,怎么可能有单身的男女呢?她在巴黎圣母院的小广场一个人坐了十五分钟,就已经有两位男士要和她相识了。 正想着,又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士走了过来,看起来是略胖的,戴副眼镜,整个人也是局促的,小心翼翼地蹲在素馨面前:能认识一下你吗? 忽然,素馨有点儿不耐烦了,难道自己是坐在了巴黎的恋爱角了吗?难道巴黎的男人,这样就可以很轻易地约会到女孩子吗?! 不,我现在正在等我的男朋友!素馨高声说道。 没关系,那我可以陪你聊一会儿吗?对方紧张地坐到了素馨身边。 我不会说法语,英文又很差的。素馨认真地坚持着要把这个人赶走。 那我们能来个法式的告别吗?素馨知道法式的告别是在对方面颊两侧的贴面礼,没想到最害羞局促的人,竟然也是最难缠的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习惯。素馨冷冷地拒绝道。 那我们能拥抱一下吗?男子看到素馨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还在坚持着。 对不起!素馨一再地拒绝着,可是对方用双手摸索着自己的膝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素馨看到夕阳的映照下,一个瘦削而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她赶紧站了起来,说了句:我男朋友到了!就迎着夕阳刺眼的余晖朝那个暗色的身影走了过去。为了更加逼真,她走得急切,并且很快就站到了男人的面前,她正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了耳边响起了男人亲切的招呼声:嘿,你好!你会说汉语吗? 你能说中文?!素馨反而激动了起来。听了一个礼拜的法式英文授课,见了一个礼拜法国人的傲慢,心里憋闷得慌,这忽然出现在耳边的中文竟然格外地亲切和温暖。 被骚扰了吧?拿我当靶子了!男子说完笑了起来,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阿克塞尔,还在索邦大学读书。 素馨也伸出了右手,握了一下阿克塞尔的手:我叫素馨,来自中国,在法国接受一个半月的培训。 我请你在塞纳河边停泊的船上喝杯咖啡,有时间吗?阿克塞尔很自然地问道。素馨一下子愣住了,以她严格的家教看来,在马路边随便结识一个人并不是正确的相识方式。看到素馨犹豫的眼神,阿克塞尔立刻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个坏人! 如果你是个坏人,我就争取比你更坏一点儿吧!独自在异乡的素馨,没有了拒绝的力量。 坐在停泊的游轮上,喝着香甜的咖啡,看着塞纳河水在夕阳映照下的粼粼波光,素馨心里面也像河面上的光,欢快地跳跃着。身旁的阿克塞尔十分地健谈,笑起来有着深邃而带着笑意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配合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白净的肤色,让坐在他身边的素馨不由得心神恍惚了起来!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在心底里默默地升了起来,不知不觉地涌遍了全身,她甚至没有了控制的力量。 你为什么会说汉语?而且还这么流利!素馨简单明了地问道。 阿克塞尔缓缓地说道: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法国人。 他们一定十分相爱吧!看着阿克塞尔明朗的笑容,素馨忍不住感叹道。 当然,我有超爱我的父母,还有超爱我的姐姐。。。。。。话说到这里,阿克塞尔的眼光变得暗淡了:只是,我的姐姐两年前死于了车祸。素馨下意识地握住了阿克塞尔放在桌面上的手,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阿克塞尔也很自然地俯身过来,两个人的眼光就纠缠到了一起,素馨来不及多想,阿克塞尔的唇已经黏在了素馨的嘴唇上。出其不意地,一个绵长的法式亲吻,就在塞纳河边的游船上发生了。良久,素馨忽然回过神来,她一下子挣脱了阿克塞尔的怀抱,忽然责备起了自己:天呢,我是怎么了啊!说吧,脸也微醺似地红了起来。 我爱上你了!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吧。阿克塞克忧郁的眼神中,闪动着一丝光亮。 可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呀!素馨下意识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了解我之后,才能决定爱不爱我呀?爱情应该是你无法控制的感觉,和你了不了解我没有关系啊!阿克塞克困惑地说道。 可是,我们才见面半个小时啊!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素馨严肃地说道。 我叫阿克塞尔,今年二十六岁,目前在读索邦大学读建筑系博士学位。阿克塞尔看着素馨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是一名外交官,母亲来自中国,目前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 我呢,比你要大八岁,目前在一家法国咨询公司工作,我常驻上海,这段时间在巴黎参加总部培训。素馨也一本正经地介绍完自己之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走,我带你在河边走走吧!阿克塞尔说完就站起了身,不由分说地拉起了素馨的手,两个人开始沿着塞纳河,边走边聊,河边的慢坡上,很多年轻人围坐一簇,喝酒聊天,塞纳河上的游轮驶过时,他们会起立打招呼。于是游船汽笛鸣响,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会振臂欢呼,船上的游人和岸边的年轻人就这样奇妙而欢快地互动着,而有的年轻小伙子甚至背对游轮,露出臀部开始扭动,于是船上岸边,口哨声四起,巴黎人的浪漫和慵懒,使生活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阿克塞尔忽然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唱一首林志炫的《单身情歌》。阿克塞尔的歌声很有磁性,充满着感情,他边走边唱,忽然,又跳进路边的花坛,摘了一朵巴掌大的浅粉色的花儿,递给了素馨。素馨忽然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成了粉红色,一缕缕呼吸着甜丝丝的味道萦绕在鼻孔舌尖。 他们边走边聊,漫无目的地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路和小巷,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他们就在窄窄的石头路边席地而坐,就那么十分默契而安静地坐在路边,最后一班地铁已经收工,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其实哪里都不想去,他们只是想黏在一起。这时候,就在街角小小的十字路口,有乐队在演唱,他们就依偎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味道,静静而美好地听着一首首歌儿,有深情的,有热闹的,热闹时大家一起跳舞。。。。。。巴黎的周末午夜,是多姿而浪漫的。卖玫瑰花的长者经过身边,注意到了安静坐在路边的他们:小伙子,买只玫瑰吧! 多少钱一枝?阿克塞尔问罢,就转头看向了素馨,素馨没有说话,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阿克塞尔在街灯的映照下的眼睛里闪烁起星星来。 二十个法郎。对方的回答,令素馨觉得这午夜的玫瑰真的是太贵了。 阿克塞尔掏出了二十个法郎,从卖花的长者手里,接过了一枝玫瑰花。 阿克塞尔跪在地上,恭敬地把玫瑰花捧给了素馨:我已经很多年没给女孩子送玫瑰花啦! 谢谢你的花!素馨看着阿克塞尔的眼睛说道,接过那只玫瑰,像做梦一样。理智告诉她他们是不合适的,是没有未来的,可是感情上她已经提前一步陷了进去。一眼仿佛千年的感觉,实实在在地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 朝阳升起前,阿克塞尔把素馨送回了酒店。走进酒店大门,素馨和正走出大门的人点头微笑。巴黎的氛围就是如此,路上迎面走来的人,一同进出大门的人,都会点头微笑示意。一同乘电梯的一对情侣带着满溢的柔情蜜意,当他们看到素馨手里的玫瑰花时,彼此会意地幸福地微笑着。。。。。。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素馨躺在床上不想动,良久,床边柜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是阿克塞尔,你醒了吗?我就在你酒店的大堂,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好啊,我这就下楼了。素馨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楼就看到阿克塞尔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怎么想起来要约我逛街? 我发现你穿得太刻板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塞纳河边和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散步。你忘了你自己其实很漂亮了吧?!巴黎有这么多漂亮的衣服,为什么不买给自己穿呀!阿克塞尔热情地说道。 素馨跟着他走出了酒店大门,从新凯旋门向凯旋门的方向走去,一路穿过香榭丽舍大街。 素馨同学,现在我们地处世界上最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你有什么愿望吗?阿克塞尔开着玩笑。 我要在这条街边喝一杯咖啡,就可以啦!此时的素馨,像一个开心的孩子。 两个人在香榭丽舍大街一路走着逛着,在阿克塞尔的怂恿和参谋下,素馨试穿了一件碎花弹性面料的裙子,阿克塞尔看到素馨被包裹着的整个身形,略显瘦削却又凸凹有致,忍不住赞叹道:你不知道自己除了漂亮,还很性感吗?!走,就穿着这件衣服,我们去街边喝杯咖啡去! 忙于工作的素馨用自己职业端庄的一面掩盖自己艳丽性感的一面。而阿克塞尔犹如一道彩虹照进了生活,激发了素馨隐藏于心的活力与野性,使此时的巴黎也变成了彩色的世界。 于是,巴黎培训的日子也变得轻松浪漫了起来,到了周末,她会和阿克塞尔去乘着快轨逛一下凡尔赛宫,感受镜厅的奢华和辉煌;他们会乘地铁去圣心大教堂,感受蒙马特高地的蜿蜒小径和艺术氛围;他们也会一起去卢浮宫静静地观赏,陶醉在艺术的海洋里;还曾经一起相拥在路边,看法国同性恋十万人大游行。。。。。。每晚入睡前,阿克塞尔都会打来电话,聊一聊彼此一天的见闻和想法,还有自己对素馨的思念。 其实,素馨知道自己也已经爱上了阿克塞尔。可是传统的她,总会有些许的负罪感。自己不但离过婚,年龄还要比阿克塞尔大八岁;阿克塞尔的家庭条件那么好,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吧;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法国,又怎么会有未来呢?!况且前夫出轨后离婚的伤害,令她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每次撂下阿克塞尔的电话,她的甜蜜之中又带着顾虑;所以她一直岔开阿克塞尔的有意无意的表白,得过且过地享受着这份巴黎的浪漫爱情。 一眨眼,在巴黎的日子就过去了多半,只剩下小半的时光了。 这个周五的一大早,阿克塞尔就打来电话:知道你有多幸运吗?!今晚在埃菲尔铁塔广场,有一场演唱会,是JohnnyHallyday的演唱会啊!你就正好在巴黎!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啊!那我下了课就去见你,我们在哪儿碰头啊。。。。。。素馨欢快地回应着。 挂了电话,素馨怔了一会儿。她知道阿克塞尔希望自己能一起分享他的喜好和生活,那种被惦记的感觉,让素馨觉得感动。 下课了,素馨匆匆赶到地铁口去乘地铁,不需要转乘,到站后刚一走出地铁口,素馨一眼就能看到默默站着的阿克塞尔已经等在了地铁站口的外边,她赶紧奔过去,刚刚站到他的身边,就被他牵起手,直奔演唱会场外大屏幕人群聚集的地方了。 大屏幕上,是一位大概五,六十岁的男歌手在演唱,方型的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和沧桑,正用低沉而明浑厚的嗓音唱着素馨听不懂的法语歌儿,广场上聚满了年轻人:抽着烟的,喝着酒的,跟着唱的,随着音乐的节拍跟着跳的,随着歌曲和场内的气氛欢呼叫喊的。。。。。。热热闹闹的广场和欢快发泄的人群,让素馨不知不觉地融入了其中。 法国人是真正的在享受生活,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成为让人们可以充分享受生活的理由,夜越深,人群越嗨,大家合着音乐又唱又跳,掀起了一个个的小高潮。整个广场的人似乎都成了朋友,为了更好的视野,很多男孩子把女朋友扛在了肩头,因为素馨生得娇小,也几乎被淹没在人群里,阿克塞尔作势要扛起她,可她却拼命地拒绝,但是仍抵不过阿克塞尔的执拗。坐在他的肩头,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在肩上的高度看整个广场和大屏幕,感觉真的是好极了,素馨忽然开心得像个孩子,也跟着瞎唱了起来。。。。。。唱着唱着,素馨的泪水滑落到了脸上,封闭已久的情感闸门,在这个男孩的肩头宣泄了出来,很多年的委屈,孤独和不甘一下子随着泪水喷涌了出来。。。。。。阿克塞尔察觉了素馨的异样,立刻蹲了下来,等素馨在地上站稳了,他起身一下子把素馨揽在了怀里,任凭她不住地哭泣着。。。。。。等素馨平静了下来,阿克塞尔盯着素馨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我很开心,谢谢你!素馨由衷地说道。演唱会不知不觉就结束了,烟花漫天,垃圾满地,喧嚣的人群四散,素馨却舍不得离开阿克塞尔。 阿克塞尔察觉了素馨眼中的留恋,于是他提议找个咖啡馆坐坐。他们找了家临街的小馆,坐下后阿克塞尔忽然握住了素馨的手,眼睛盯住了素馨的眼睛,素馨忽然有点儿慌了神,此时阿克塞尔的眼神是炙热的,他眼都不眨地问道:素馨,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可是,你比我小八岁呢,再过十年,我就老了,但是你还年轻,我原则上不接受比我小的男人。而且我还离过婚,我们又不在一个城市生活,而且你的父母会怎么想?我们不会有结果的啊!素馨低下头慌乱地说道,她不希望发生的一幕,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地发生了,她知道这一幕发生之后,她就再没理由这样地和阿克塞尔在一起了。 亲爱的,我没有向你求婚。我只是在问你,我可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我爱上你了,而你就要离开巴黎了,我要一个肯定的答复。阿克塞尔眼神坚定地说道。 可是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不道德的呀!素馨努力地要求自己做一个好女人,她努力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语言和情绪,防止自己脱轨。 我爱你,这有什么不道德的?我要看见你,拥抱你,亲吻你,这有什么不道德的?阿克塞尔反问道:你爱我吗? 爱呀!素馨不加思考地答道:可是,我们面前有太多阻碍,我们是不会有未来,有结果的啊! 为什么要和我说将来?我们现在相爱,那现在就争取在一起啊!能争取到那儿就争取到那儿呀,实在克服不了障碍了,再撤退也可以啊!或者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不再相爱了,那我们就潇洒分手,彼此祝福啊!阿克塞尔的话让素馨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忽然,她嘟囔了一句:可是,我是想结婚的。 我没有说不结婚啊!我爱你,自然愿意和你在一起,将来也愿意和你结婚,我也希望我们能相爱一辈子。只是即使我们结了婚,如果我们不再相爱了,也是要离婚的啊!阿克塞尔说道。 素馨彻底懵了,她没想到自己听到的不是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反而是血淋淋的生活现实,本来就顾虑重重的她,彻底地退却无语了。 阿克塞尔看出了素馨的为难,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忽然阿克塞尔起身向门口走去,原来是一位长者走了进来,阿克塞尔去和他打招呼。素馨听不到他们在交流什么,之后长者冲着素馨笑了起来。 阿克塞尔走了回来,坐在素馨对面后说道:刚才进来的人年纪够大吧,他和我说他不要你!素馨听罢,哭笑不得。 很快,在巴黎的培训生活就要结束了。素馨再没联系阿克塞尔。最后一个星期六,她一个人去参观了一直很想去的巴黎地下墓地,百万计的人骨阴森地堆砌着,有些颅骨已经被游人抚摸得异常光滑,而这些白骨,很久以前都曾是活生生的有思想有阅历的生命啊。那么很久之后,素馨知道自己可能连一根白骨都无法留存在这世上,每一个人生命的终点都是死亡,所以,人间还会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大过死亡的呢?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人痛不欲生的呢?! 整理好情绪,该离开巴黎的时候,素馨没有告诉阿克塞尔,星期天一早,她一个人去了机场,在离开的路上,眼前会闪现塞纳河边阿克塞尔的身影,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从出租车的后备箱搬出行李的那一刻,一阵大风吹了过来,素馨系在脖子上的丝巾差一点儿被风吹落,头发也被风吹得飞舞了起来。走进机场的起飞大厅,素馨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就直奔值机柜台换登机牌了。飞机载着她起飞的那一刻,她内心的酸楚和无奈几乎要把自己的眼泪逼出了眼眶。被世俗道德绑架了的自己,硬生生地让自己离开了一段自以为没有结果的爱情,心里的万般不舍,也被禁锢在了约定俗成的结婚条件里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吃过飞机餐,素馨再要一杯红酒,酒后的她一路睡到了飞机落地。迷迷糊糊地在机场取了行李,素馨习惯性地和对面或者身边的人微笑着问好,却发现回应自己的不再是同样的笑脸和问候,而是一张张漠然又木讷的脸,这时的素馨才猛地惊醒,这儿不再是巴黎,这儿是上海。 回到了家,满脑子里想的还是阿克塞尔,心底里装的还是那张脸和那个廋削的身形。实在忍不住了,素馨拨通了阿克塞尔的电话:是我,素馨! 你在哪儿?还在巴黎吗?已经有几天没有你的消息了。阿克塞尔说道。 我每天晚上,已经接不到你的电话了!素馨惆怅地说道。 可是,你已经拒绝了我啊!我觉得我就不应该再那样做了啊!阿克塞尔解释道。 我已经回到上海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吗?素馨轻声地问道。 我爱你,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你。你拒绝了这种关系,我现在要做的是该忘了你啊!阿克塞尔的坦诚,让素馨无声地流下了泪水。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扑到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很久之后,她哭累了,便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黑了。她一遍遍地安慰着自己:我这么做是对的,我这么做没错,我就该接受这样的结果。 日子在苦涩中一天天流走,二十年过去了,阿克塞尔一直是素馨心底里遥远又深刻的影子。 有时清晨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阿克塞尔,不由得会问自己,如果当年,自己不做那个规规矩矩的女人,而是勇敢地接受阿克塞尔的爱,生活一定会更加缤纷多彩,感情一定会更加痛快淋漓,有时想着想着,会无声地流出泪水。 如果再让自己选择一次,素馨知道自己一定会去选择宁可出错的随心生活,而不是不出错的无聊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