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是《侯卫东官场笔记》中沙洲学院的老师,是侯卫东在沙洲学院买的房子的邻居,这个人沉默少言,沉溺于学术,一生只爱读书,与人为善,是个典型的老教授。 他年轻的时候,娶了家在铁州龙堂县的沙洲学院图书馆馆员,只生了一个姑娘,就是郭兰。 他对郭兰视若珍宝,虽然想让她留在象牙之塔,但还是通过济道林支持她踏入了仕途。他为郭兰买钢琴,满足女儿对艺术的喜爱。 面对女儿因为恋爱的伤痛多年紧闭的心扉,他和郭师母心急如焚,但是又耐得住煎熬。从来不对郭兰提找对象恋爱的事情。 他和郭师母相敬如宾,对这两个生命中的女人割舍不下。郭兰的母亲掌管着柴米油盐,他掌管着家里的大事。而且有些老封建,即使唯一的女儿嫁人,他也不愿意加重女儿的负担。 实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1、好邻居,好同事,郭教授 交代完细务,两人就准备去办理过户手续。出门之时,刘教授敲开了邻居的门。 老郭,我这房子卖出去了,小侯是沙州学院法政系毕业的学生,他以后就住在你的隔壁了。 郭教授个子不高,头发梳得很整齐,穿了一件运动装,显得很精神。他很感慨地道:老刘,在一起住了十年,真舍不得你,你什么时候走? 刘教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什么时候有空,就到西安来作客。还有,郭丫头办喜酒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如果不通知我,我就要打电话来骂你。 两人就站在一起说些分手的话,侯卫东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2、教授们都有点小心思 这一栋楼,全是学院老师。当刘教授准备卖房子的时候,老师们还担心住进来不三不四的家庭。济道林见是侯卫东来买房子,便放下心来。 听说侯卫东曾是学院的优秀学生干部,郭教授更是也放下心来,心道:既然是济道林认识的学生干部,料来也不错。 3、一辈子就喜欢读书,还爱喝点好茶 晚上郭兰在外吃了饭,回到家时,父亲正在书房看书,而母亲正在专心看电视。她招呼一声就去洗澡,然后来到阳台上晾衣服。猛然间就见到了阳台另一边的黑影,她吓得飞也似的逃回了寝室,这才知道来了新邻居。 见满屋都是益杨顶级的电器,郭兰禁不住夸了一句,你还真有钱。心里直纳闷:侯卫东工作不到两年,怎么会这样有钱?莫非其中有猫腻。 她有意无意地问道:从党校毕业这么久了,工作调整没有? 都说党校毕业要升官,我估计是被组织部遗忘了。两年时间,还和报到时一样,我还在上青林与天斗,其乐无穷。侯卫东自我调侃了两句,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郭兰,道:不说这些,这是益杨今年的明前茶。我这茶是顶级的,都是茶农送给我的,欢迎品尝。 郭兰吹了吹水汽,喝了一道,就赞道:好香的茶。然后解释道:组织部的培训很多,党校的各种班也多,参加培训班,并不是表示要升官,还要等待机遇。 两人聊了几句,郭兰告辞的时候,侯卫东从茶柜里取过一个茶盒,道:这是青林的明前茶,一点农药也没有,送给郭教授。 郭兰也没有推辞,道:我爸爸就好这一口,谢谢了。临出门之时,她道:以后站在阳台上,把灯打开,黑乎乎的怪吓人。 4、不擅长待人接物,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书法,文学功底不深 任林渡转身去敲郭兰的家门,开门的是郭教授。 郭叔叔,您好,我是郭兰的同事,请问她在家吗? 没有回来。 我叫任林渡,在县团委工作。我和侯卫东是郭兰同学,可以进屋等她吗? 郭教授开门时刚从书房出来,鼻上还架着眼镜,手上拿着笔,道:进来吧。 他对站在门口的侯卫东道:小侯,你来陪着这位小朋友,我还有事情。 侯卫东知道郭教授事情多,道:任林渡,郭教授有事,你到我家里去等。 任林渡摇头道:没有关系,我就在这边等。 侯卫东对于任林渡的厚黑精神大为叹服,他借口尿急,回到自己屋里。 郭教授在书房忙了半个多小时,出来见任林渡一人还坐在客厅,正欲开口,任林渡道:郭教授,我能不能给郭兰留个便条,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他来到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前,提起毛笔,在桌上写道:县团委,任林渡。 郭教授眼前一亮,道:好漂亮的柳书。他欣赏了一会儿,频频点头,道,年轻人能写一笔好字的,凤毛麟角。 成功引起了郭教授的兴趣,任林渡暗自佩服自己的观察力,道:我从小就喜欢毛笔字,爸爸是岭西省书法家协会的会员。 你这字适合写晏殊的词,写几句来试试,会背吗? 任林渡是学理工出身,晏殊是谁根本不知道,他只记得课本中学到的李清照词,写道: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郭教授只是欣赏字,没有注意到任林渡偷换了词作。 一老一少都是书法爱好者,郭教授放下手中的事情,跟他聊起了书法。正在兴头上,郭兰回到了家中。见女儿回来了,郭教授高兴地道:小任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真是难得。你们两人聊,我办正事去了。 5、为女儿买了一架好钢琴,真是舍得 正在胡思乱想中,隔壁传来一阵清晰的钢琴声。 小楼距离音乐系的琴房有一些距离,平时听到的都是断续隐约的琴声,这一阵琴声却格外清晰,如在耳边一样。琴声初期零落而断续,过了一会儿便流畅起来。 循着琴声,侯卫东站到了阳台上。 琴声是由隔壁房间传出来的。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听见郭兰高兴的声音:爸爸,音色非常好,我喜欢。郭教授的男低音听上去很舒服,道:早就想给你买琴了,只要你喜欢就好。郭兰声音中充满了喜悦,道:爸、妈,这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隔壁一家人其乐融融,侯卫东也被感染,静静地偷听着一家人的对话 6、郭教授很相信政府,在家里吃饭不管闲事 下了班,侯卫东开着皮卡车回到了沙州学院,在楼梯上遇到了郭教授和郭师母。郭师母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今天主动道:小侯,有件事情想跟你核实,我听人说基金会要被取缔,有没有这回事情? 侯卫东没有料到郭师母也知道消息,道:郭科长在组织部,消息肯定很灵,她怎么说? 我家兰子不相信这事,她说县委、县政府才出了一个关于加强基金会管理的文件,这些人是在造谣。可是我听到许多人都在说这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侯卫东暗示道:钱是您的,您既然觉得钱不踏实,明天取出来就行了。 郭师母道:我存的整期,现在取出来要损失利息,有好几百块。 不要怕损失利息,拿到本金就算不错了。 郭教授在家里是不管柴米油盐的,他见郭师母在门外啰唆,道:老婆子,基金会是国务院批准成立的,怎么会垮?别听那些谣言,你还是要多听听兰子的话。 7、老学究,觉得自己看透了人生 学院的路灯隐藏在高大的树林里面,光线透过树叶,昏黄而斑驳,随风跳跃。树林里发出沙沙、哗哗的声音,就如月光曲一般。 上了楼梯,她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这是从胃里翻出来的酒味,酒味十足而且还有着浓浓的酸味。郭兰从小就生活在干净整洁的环境中,鲜花、音乐、蓝天、白云是她的最爱,这一阵刺鼻的味道,令她作呕。 郭兰捂着嘴,尖着脚,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抬头就看见侯卫东门口有一堆黄白之物。几只绿头苍蝇被脚步声所惊醒,轰地飞了起来,在空中侦察着敌情。郭兰逃也似的进了自己的家门,郭教授和郭师母罕见地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兰兰,听说侯卫东调到你们科室来了,他喝得烂醉。郭教授不断地摇头,道,年轻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老了才知道,钱财、官位、名声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健康才是自己的。 8、心宽体胖,营养好,运动得少,心血管毛病是知识分子的通病 睡到下午2点30分,侯卫东给王兵打电话,听到汽车刹车声以后,他慢条斯理地洗了脸,这才整装下楼。刚把门打开,就见到郭师母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侯卫东忙道:郭师母,你怎么站在门口? 郭师母嘴唇不断地哆嗦,好半天才道:老郭昏倒了,我给行政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接。 侯卫东跟着郭师母进了房间,见郭教授躺在书桌下面,脸色白如纸,已经人事不省。他见书桌旁有一部电话机,道:我们不清楚郭教授昏倒的原因,最好别动。一边说,一边就打了120,打完电话,还不放心,又给祝焱的爱人蒋玉新副院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蒋玉新听了病情,作出了基本判断,道:郭教授极有可能是脑溢血或是阻塞,如果脑溢血就麻烦了。我马上派最强的力量,尽全力抢救。 放了电话,侯卫东见郭师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忍心给她说实话,安慰道:我刚才跟县医院蒋院长通了电话,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郭师母就在学院图书馆上班,早就习惯了清静无为的象牙塔生活,郭教授突然发病,她一下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习惯性地给学校办公室打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这让郭师母一时束手无策。 此时见侯卫东三下五除二就将事情办好了,她心里才稳定下来,坐在郭教授身旁,见老伴一动不动的样子,泪水禁不住一串一串地流了出来。 几分钟以后,救护车丝毫不顾学院的安宁,极为嚣张地在学院里横行,惹得无数师生为之侧目。侯卫东见郭师母的状态不佳,也上了救护车,陪着郭师母到了医院。郭教授被推进了手术室以后,侯卫东与郭师母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子上。 9、脑阻塞,麻烦啊 等到郭兰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就见到蒋玉新带着几个医生正在会诊。蒋玉新对主治医生道:刘主任,郭教授是有名望的学者,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人员,不要怕花钱。 刘主任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有些学者风度,道:郭教授是脑阻塞,现在没有危险了。我们正在从沙州调针剂,只要在六个小时之内用这个针药,就不会留后遗症。 郭师母忙不迭地点头,道:谢谢蒋院长,谢谢刘主任。 郭兰进了病室,见父亲无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郭师母见到女儿,反而如见到主心骨一般,又开始抹眼泪。 10、坚强的老教师 由于抢救及时,又用了好药,六个小时以后,郭教授终于张开了眼,得知病情以后,见老伴和女儿眼睛红肿着,道:别哭,我的脚趾还能动,问题不大。此时,他手上并没有多少感觉,却习惯性地安慰起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女人。 11、请邻居吃饭,郭教授不喝酒,这饭吃的又什么意思? 正在心里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侯卫东回到新管会以后,屁股一直没有离开板凳,眼见着就要下班了,还有电话打进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伸手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郭兰。电话里居然传来了郭兰的声音。 侯卫东扭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沙州学院的号码,关心地问道:郭教授出院了吗?身体恢复得如何? 我爸今天出院了,左手和左脚还有些不利索。这是中风的后遗症,没有特效药,只能靠长期锻炼来恢复身体的机能。还好那天及时从沙州取了针药,否则我爸恢复得肯定不如现在。 别客气。 我爸明年就要到退休年龄了,出院以后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退休,他忙了一辈子,也不知能否闲下来。 侯卫东安慰道:人都有退休的那一天,郭教授年龄也不小了,不必这么劳累。 晚上有空没有?到我家里来吃饭。郭兰这才道出打电话的真意,本来应该早一点给你说,我明天要跟着交通系统的考察团出去,所以只有今天才有时间。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东奔西跑,回沙州学院的时间也不多,听说郭教授要请吃饭,连忙道:我们是邻居,真的别这么客气。 薄酒一杯,表示心意。你一定要来,我们全家都等着。 12、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有一个孩子郭兰,确人在身边照顾啊 下班时,推掉了其他应酬,回到了沙州学院。敲了郭教授家门,开门的是郭师母,她见侯卫东还带着水果,道: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里面坐。又对郭兰道,兰兰,给侯卫东泡茶。 穿着连衣长裙子的郭兰施施然去泡茶,其实茶叶早就准备好了,事先还用开水把茶叶微微打湿,她小心地将茶捧在茶桌上,道:喝茶。 在益杨组织部的时候,郭兰曾经当过侯卫东的上司,如今她又在沙州市委组织部工作,她没有太客气,随意而亲切。 郭教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得不错,长胖了,走路还算正常。 郭兰在他坐下时,伸手扶了一下,道:多亏那天及时到沙州医院拿来针药,否则就要留下后遗症了。我给王兵也打了电话,他在岭西回来不了。 侯卫东道:王兵这一段时间给祝书记开车,挺忙。 郭教授工作了一辈子,骤然听说要在家里静养,心里有三分难受四分不习惯,很有些感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前常说这句话,也就是说说罢了,现在自己生了病,才能体会这句话的内在含义。从今往后,我就算是废人一个,不能跑不能动,上课都成了问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侯卫东安慰道:郭教授也不用着急,先把病养好,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郭兰嗔道:爸,让你休息就好好休息,别想着自己的课题了。校园风景这么好,让妈每天陪你到湖边走几圈,把身体养好是最大的事情。 郭教授叹道:就这样白痴一样过日子,只能算活着,这日子太可怕了。 13、郭教授饭量不大,斯文人,还没退休,还想工作 家中很久没有来这种大肚汉了,郭教授、郭师母和郭兰都看着侯卫东吃饭。他吃得香,大家看着也香。 郭教授到底是闲不住的,放下筷子以后,道:小侯,今天你来得正好,你是在乡镇工作过的,我有篇论文里面涉及乡镇的一些事情,到书房来给我说说。 侯卫东见状,看了看郭兰。 郭兰知道父亲大辈子钻研学问,真要让他离开那张纹路尽现的书桌,也是一件残忍的事,便道:爸,医生说要坚持走路,你吃了饭怎么又钻进书房里? 郭教授道:一会儿就好,就问几个小问题,好久都没有到农村去了,脱离现实了。唉,现在去一趟不方便。 侯卫东道:这容易,新管会有一半就是农村,什么时候想来看一看,新管会随时欢迎。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跟着郭教授进了书房。 郭教授的书房是真的书房,三面书柜全是书,从颜色上来看,许多书已经有些年头了。书桌上有一个相框,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背景是在沙州学院的湖边,照片上,郭兰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长发顺着肩头滑了下来,这张照片正是她大学毕业时所照。 侯卫东专心与郭教授探讨问题,并未注意到这张照片。 郭兰拿着药走进书房,她一眼就瞧见了书桌后面的相框,她正是穿着这身白色长裙在学院后门舞厅与侯卫东偶然相遇。那一晚上的事,她准备永远埋藏在心底,在把药递给郭教授的同时,顺手将照片拿了起来,假装拂拭灰尘,出门之际,把照片也带了出去。 谈完事,郭兰将侯卫东送到家门口,他们两家是隔墙邻居,送到家门口就等同于将侯卫东送到他的家门口。她对正在开门的侯卫东道:我爸这个情况,我在沙州工作也不安心,早知如此,就不去沙州了。 别这样想,这事谁也预料不到。再说郭教授马上就要退休了,以后可以将二老接到沙州去。侯卫东笑道,沙州组织部是要害部门,好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你千万别想着回来。 14、有点老封建,家里的大事还是郭教授做主 郭师母正在客厅扫地,听到两人对话,插话道:我想到沙州去买房子,即使不与兰兰住在一起,来往也方便一些。她用手指了指书房方向,兰兰他爸在学院住惯了,舍不得学院的湖水和图书馆,不愿意到沙州去。 她拿着扫帚走到门口,又道:别看兰兰爸是教授,比我还老封建,不愿意住在女婿家里。 说到这里,郭兰脸一红,道:妈,你乱说些什么? 郭兰的婚事一直是郭师母的心病,她对侯卫东挺有好感,继续道:我只有一个女儿,老了肯定要跟着兰兰过,还是准备在沙州买房子。听说你爱人在建委工作,能不能帮我留心打听合适的房子? 侯卫东道:这没有问题,新月楼就不错。 郭师母道:一辈子都是兰兰爸在拿主意,我好歹也要做一回主。她谈兴甚浓,却被郭兰拉回家去。 15、是接受了新思想?还是老郭见色起意? 两人说着上了楼,正好遇到郭师母。得知眼前这个戴着项链和墨镜的洋盘中年女人是侯卫东的妈妈,郭师母脸上的吃惊表情毫不掩饰。回家以后,对郭教授道:小侯妈妈是小学老师,怎么打扮得怪模怪样?郭教授道:你别乱说,越是人老,就越要打扮得年轻,这是新思想。郭师母还是嘀咕道:我还是看不惯这打扮,小侯比他妈要朴素。 两口子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郭师母开了门。刘光芬在门外提着些东西,此时她已是恢复了本来面目,道:郭师母,侯卫东在这里住了几年,感谢你们关心帮助他,我从吴海县带了些山木耳。刘光芬心细,得知邻居郭教授中风,特意买了山木耳,这对病人有好处。 刘老师,你真是太客气了。郭师母还没有完全适应刘光芬的变化。郭教授在屋里道:你们俩别站在门口,快请刘老师到屋里坐。 16、郭教授的架子不小,看不惯俗人? 郭教授是做学问的人,喜欢安静,家里客人很少。今天请侯卫东吃饭,由于两家关系不错,也不算什么正式的客人,他便在屋里看书。等到刘光芬和侯卫东都坐上了桌子,他才从书房出来。 17、老郭天天去图书馆,又摔了一跤 谈了正事,侯卫东问道:郭教授的身体好些了吗? 不好,前几天他到图书馆去看书,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还在医院,医生说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省内治疗心血管疾病最好的医院是省人民医院,可以考虑转到省人民医院去。 嗯,我爸不太愿意转院。 说到这里,两人一时都没有了话。 18、学校有什么好?能治得了病? 侯卫东又道,你要劝一劝郭教授,毕竟省医院的治疗条件要好得多。 谢谢。 郭兰放下电话以后,心情似乎好转了许多,走到客厅,见到妈妈还呆坐在电视机前面,道:妈,干脆把爸爸送到省人民医院,那里治疗条件好一些。 郭师母摇头,道:你爸不愿意离开学校。 这让郭兰也很无奈。 19、希望郭兰早日成家,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体贴女儿的父亲世上少有 在岭西省人民医院,郭兰即将回到沙州。 临行前,她还是不放心,将注意事项写成小纸条,道:妈,我写的这些条子,你每天抽时间看一看,不要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你这孩子真是的,我还没有老糊涂。郭师母一边说着,一边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郭师母压低声音,道:兰兰,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定要考虑个人问题了。你爸这个身体,我真是怕啊,他和我一个心思,想看到你安一个家,看着肉墩墩的小孩子。有一天我看见刘老师带着孩子在商场里,你爸看着那小孩子笑个不停。 这个话题就如唐僧的咒语,每次都让郭兰头大三圈,她问道:哪一个刘老师? 就是侯卫东的妈妈,她现在搬到新月楼来了,带着孙女在商场买东西。 我记得是张小佳的妈妈在带孩子,怎么又是刘老师? 别人家里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那小姑娘长得真是可爱,你爸爸这种老古董,回家都说起过好几次。 几个白大褂走进来,最前面是一位年轻斯文的大夫,他走到郭教授面前,弯下腰,耐心地问了几个问题。 郭师母在郭兰耳边道:这位是梁博士,你爸的主治医生,医术很好,为人特别和气。 检查完了以后,郭兰跟着梁博士出了门,问道:梁博士,我爸的病情严重吗? 梁进文翻了翻病历,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以后走路会有些影响,脑阻塞的病人最怕摔跤,你们不应该让郭教授一个人到图书馆去。沙州图书馆我去过,有一段特别滑,以后再也不能让郭教授一个人到沙州图书馆去。 我爸教了一辈子书,读书已经是他的生活方式,一天不让他摸书都不会习惯。以后我不会让他到图书馆去,要看什么书,我给他借回来。 20、已经坐上轮椅啦,精神还好,心态豁达 在夜色下,漫步在校园里,望城山庄的歌声远去,侯卫东心情变得宁静。一路行至西区,在绿草铺就的小广场上,见到郭兰推着轮椅在散步。郭教授坐在轮椅上,精神倒是很好,听到侯卫东的问候,豁达地道:我这身体,多活一天就算赚一天,从医院出来的那天起,我天天都在赚。 侯卫东劝道:郭教授还是应该住在沙州,沙州医疗条件比益杨好得多。 爸,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少数总得服从多数。郭兰对于固执的父亲是无可奈何。 我在学院生活了三十年,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到图书馆看书也方便。在这里生活,我心情愉悦,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湖风吹来,带来些许凉爽,郭兰担心父亲身体虚弱,赶紧拉了拉父亲的衣领,道:湖边风大,我们还是回去。 没有事,夏天吹吹湖风,对我的身体还有好处。 走吧,医生说要少吹风。 侯卫东陪着父女两人,沿着湖滨小道走回教授楼。上楼时,由于老楼没有电梯,也没有残疾人无障碍设施,郭兰扶着郭教授,侯卫东帮着提起手推车。手推车并不重,只是有一定体积,提上楼很是费力,把侯卫东的裤子弄了不少灰尘。 郭师母站在门口,道:小侯,怎么能让你来提车子,快进来坐。 侯卫东将手推车放到客厅,郭师母看见他的裤子脏了,道:把你的裤子弄脏了,你家里还有新裤子吗?换下来,我帮你洗。 侯卫东忙道:郭师母,您别客气,我好久都没有回来,等会儿还要打扫卫生,衣裤还是要脏,不用麻烦郭师母。 看着侯卫东走出门的背影,郭师母道:小侯这人好,总是那么有礼貌,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坏习惯。 郭兰心里想起了在成津的日子,失了一会儿神,才道:妈,你别一口一个小侯,他都当过县委书记了,是沙州市委委员。 郭师母道:我就是退休老太婆,他的官当得再太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就是小侯。 郭兰也就没有了脾气,道:好,都是你有理。 她端了一杯茶来到书房里,郭教授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她原本想劝一劝父亲,转念又想到看书是父亲的唯一爱好,现在行走不便,如果连这个爱好也要被剥夺,人生未免太无趣了。 爸,你别看得太久,注意早些休息。郭兰叮嘱了一句,轻轻地将书房门关上。 21、身体时好时坏,退休才几年啊?!教师真的很苦逼 侯卫东在沙州大学的教授楼里睡了一个好觉,起床时,已是10点,离开时,他特意给郭教授和郭师母打了招呼。 郭师母很热情地将侯卫东送到了楼下,道:小侯,你认识的人多,帮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兰兰也是满三十的人,再不结婚,以后怎么办?说到这个话题,她开始抹眼泪,道:老头身体时好时坏,他还没有抱着外孙。 侯卫东把认识的未婚男子在心里排了一遍,没有一个和郭兰般配,暗道:郭兰就是一朵出淤泥的荷花,沙州又有谁能配得上她? 22、手里拿着书,走完了一生,留下两个孤零零的女人 这时,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将桌上的文件稿子吹得满屋乱飞,乱纷纷如烧透的纸钱。她脑中想起纸钱的形象,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走到窗外,一股寒风从北而来,院中树叶在空中飞舞。 电话刺耳响了起来,手机里传来郭师母的哭声:你爸不行了。 妈,你说什么? 你爸摔了一跤,送到益杨医院,医生说不行了。 郭教授已是两次中风,再摔跤就不是好玩之事,郭兰说话已经带着哭腔,道:妈,你别吓我。 快回来,晚了来不及。 郭兰叫上汽车,直奔益杨县。 成沙路建成以后,从成津到沙州就成了通途,郭兰平时不坐快车,此时犹嫌车慢,当驾驶员开到了一百二十码,她仍然嫌慢,最后,驾驶员将车速提到了一百五十码。从沙州上了高速路,小车一路飞奔,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益杨县。驾驶员陪着郭兰一路奔上益杨医院四楼,刚找到病房,在门口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郭兰慢慢走进病房,跪在地上,拉开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床单。 郭教授静静地躺在床上,表情没有一丝痛苦,右手还拿着一本书,握得很紧。 眼泪顺着郭兰脸颊慢慢地滑落,滴在衣服上,很快就将衣襟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