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我心中的滕县松枝鸟

　　乡情散文：我心中的滕县松枝鸟
　　文：张宗龙
　　近日，老家一位在界河镇教委当领导的同学发来一篇消息，说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在界河镇中心小校举办了一场非遗进校园活动。中国关工委健体中心核心素养研究院院长吴以平，首都师范大学人工智能教育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关心下一代核心素养教育培养计划研究员孟青泉，中国关工委健体中心核心素养研究院副院长王娟，中国关工委健体中心核心素养研究院公益部专员吴晨光，广西民办教育协会副会长张善计，枣庄市关工委副主任王亚，枣庄电视台台长刘勇，滕州市关工委常务副主任倪建刚，滕州市教育工会主席宋瑜，滕州市关心下一代工作服务中心副主任张坤等一众领导出席了活动。
　　界河镇中心小校是我的母校之一，我曾在那儿读了第二个五年级，并从那儿考入滕县十中，因此看到这个消息很是振奋，特别是看到这么多领导莅临我的母校非常自豪。但更让我惊奇的是，消息中说与会人员兴致勃勃地观看了界河中心校的滕县松枝鸟社团活动。认为此手工艺课的开设，既增强了孩子们对家乡传统文化的了解和认识，也让这门手艺得到更好传承，还让孩子从小体会到非遗文化的精髓和魅力，从而更好地引导他们参与、关注和保护文化遗产。
　　松枝鸟，这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消息中说，松枝鸟是界河镇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用秫秸与棉花等物做成的小鸟，因插在松树枝上，寓意吉祥美好，福寿安康，幸福延年而闻名。这种手工制作的小鸟，小时候我是常常见的，而且还常常亲眼见证制作过程，亲手参与制作，只是近几年很少见到了，也很少听人说起了，没想到它竟然成了我们镇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且被冠以一个吉祥幸福的名字松枝鸟，这倒是我第一次听到见到。
　　这勾起了我遥远而又清晰的回忆。想起了我那些爱扎鸟的亲戚们，她们都是非遗文化的传承者、亲历者，可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扎的小鸟被列为非遗文化，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已作古了。
　　小时候这种鸟没有名字，我们只叫扎小鸟。爱扎这种小鸟的人集中在离我家几里远的西西曹村，我姥娘家的一个远房二姨从辛甫村嫁过来后，全家人都从事扎鸟，还把这项手艺传到了姥娘家。那时一到冬季农闲的时候，西西曹村家家扎鸟，周边几个村子也有很多人参加，我有时跟着俺娘到二姨家或姥娘家走亲戚，一住几天，也亲身体验过扎鸟的辛酸和乐趣，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时亲戚们爱扎鸟，并不是因为爱鸟，也不是因为无聊，而是无奈之举、生活所迫。西西曹村靠山太近，地里收成很差，村人常常挨饿。二姨经常说，解放前他们村里人很多闯关东，有的在外落户不再回来，有的晚年思乡回村，其中他们王家有个老人叫王德益，从关外回乡时带回两只小鸟。老人爱钻研，也是想着为家人找份谋生的营生，便依葫芦画瓢，经多次试制，终获成功。从此，王家人开始扎鸟卖鸟，村里人也纷纷效仿，很多人以此解决了温饱问题。
　　到了我懂事的时候，农村人不再饿肚子，但生活仍然很苦，西西曹村的很多人还是把扎鸟当作家庭副业，并逐渐形成了一个产业链。农闲时节，村里妇女孩子和老人在家扎，男人则去外边的集市、庙会上去卖。后来产业扩大，销路打开，很多人便坐火车运到东北、陕西、上海等地去销售，居然也很受欢迎。
　　扎这种鸟的原材料易得，主料是老家很多人用来烧火的高梁秸，老家叫秫秸靡子，剥掉外边的硬皮，只用里边的秫秸瓤；辅料是地头河边自家种的棉花，新棉花要先用来做棉袄棉裤，穿完后的旧棉花才舍得扎鸟；配料则是鸡毛、鸭毛、各种颜料，还有西山、北山上采的松树枝，都不用花钱买，搁现在说叫废物利用、循环经济。
　　扎鸟的手艺也简单，不用专门拜师、也不用偷偷学艺，都是老人口口相传、面授诀窍。但真正做起来，程序却是十分的繁琐。先要剥秫秸、切秸秆，准备原材料，这通常是年轻媳妇们干；然后由老丝儿剪鸟头、削尾巴、支鸟腿，俗称搭架子，这是需要技术的；再后便是由老年人用棉花包肚子、包鸟头，刷浆糊；后边还要插羽毛、印鸟眼、画鸟嘴、备翅膀等，大大小小几十道工序，既需要技巧，更需要耐心。
　　做鸟的过程很复杂，特别是在那寒冷的冬夜，很多人围坐在火盆旁，点起豆大的油灯，做起来很辛苦，村人管这活计叫要饭的买卖，不是生活所逼还真没人原干这营生。后来随着土地承包，农村的日子好起来，村人们的生活富起来，便很少有人再扎鸟了，现在的很多孩子更是难得一见。据说在西西曹村目前还有一两家人还偶尔操一下旧业，图的是个乐呵，为的是个传续，不再出去卖钱了。
　　尽管扎鸟的过程辛苦，但扎出的鸟儿却惹人喜欢。那时扎的鸟一般分为一鸟、二鸟、三鸟、四鸟、五鸟五种规格，小的如蝈蝈、大的如鸽子。大大小小的鸟儿别在翠绿的松柏枝中间，有的亭亭玉立，有的婀娜多姿，有的引吭高歌，有的俯首沉思，有的左顾右盼，有的振翅欲飞，有的相对含媚，有的三足鼎立，显得活泼灵动、俏皮可爱。那时农村的生活虽苦，但农村人爱美求美的心依然强烈，他们买不起名贵的真鸟，过年过节时花几毛钱买几只假鸟还是舍得的。特别是在寒冬腊月难见绿色的日子，这种翠绿丛中的几只假鸟能让贫寒的房屋生辉，能让贫苦的生活生香。
　　松枝鸟，这名字贴切又生动，不知是谁的发明。我远在外地，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老家人说起过。网上搜一下，哟喝，介绍得很详细。尽管早在2006年就入选山东省第一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很多有识之士也开始发掘抢救，只是这种鸟价格低廉，无法成规模制作，在我们老家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很少有人提到。从另一个角度说，这种手工制作的小鸟的消失，正是我们生活富足的必然结果，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感谢老同学李长勇，他在界河镇中心小学当校长时，思想敏锐、眼界开阔、重视非遗，在学校里开设了滕县松枝鸟非遗社团。让他们学校的小学生们利用课余之暇，自己动手扎鸟，既传承了民间手艺，又体验了动手乐趣，还养成了勤俭美德。他现在当了教委主任，但愿我们镇更多的小学都开设松枝鸟社团，让我们的镇的特色非物质遗产更加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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