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泪无痕第四章第三节

　　柳叶回到家里时，她的父亲还躺在床上睡觉。这时柳明也已经去了学校，他的学校在柳叶学校的旁边，过完这个学期柳明也要升上初中，所以柳明这段时间也特别的自觉和上进，所有的勤奋都只是为了能考进柳叶现在就读的学校，原因就是离他家近，可以不用住校。
　　柳叶偷偷地把书抱上楼放进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桌上。便悄悄地走下楼去到厨房里帮自己的父亲煮起了早餐。
　　过不了多久，柳叶便煮好的白稀饭悄悄地端到父亲房间的桌子上，见自己的父亲还没有起床，便转身走了出来随手把门轻轻地掩上。
　　柳叶走进院子里把自行车推了出来，经过父亲的房门时，担心自己会吵醒父亲便放轻了脚步，出了大门后柳叶把刚才的小心翼翼也给锁进了家里。
　　也许以后柳叶将要过着这种为柴米油盐而操心的生活，还要照顾病重的父亲。她已经没有了选择，对于十五岁的花季少年，过早的背负起生活对她的考验。柳叶脸上的平静，是生活在他的脸上描绘的一幅山水画。没有了少女五彩缤纷的梦想，没有了追求理想的冲动和学校里对知识的渴求。在浑噩的生活里她并没有浑噩的活着，她的希望之火仍然在为她的生命点燃。
　　柳叶来到了李大夫家的门诊，按照医院里的药单给父亲配了止痛和止血的药还有一些营养液。如今自己的父亲只有靠这几种药物来维持着自己的生命，这些冷酷的现实触摸到柳叶那根柔弱的神经都会让她泪如雨下。面对这些她只有无奈地用泪水抚平自己内心的伤口，面对父亲她弱小的双肩只能挑起这些力所能及的事。退学并没有让她过多的去想到自己的未来，她只知道能在父亲的有生之年给予他很好的照顾和陪伴。柳叶每一次来到李大夫家的药店，总有莫名的无奈，父亲对药物的依赖让柳叶面李大夫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变成了不说话李大夫便知道柳叶到来的目的。不用看药单李大夫从看到柳叶进门便开始配好的药，只等柳叶陶出了钱，李大夫才把配好的药拿到了柜台上递给柳叶，对于李大夫的无语，柳叶似乎读懂了什么。柳叶递给她的钱，李大夫戴上眼镜数了又数。看到李在夫把钱放到了柜子里时，柳叶才无声地出了药店门口，骑上自行车往回家的路上踩。
　　作为一位大夫连问一声病好些了没的习惯用语都没有，柳叶早就已经习惯。
　　当柳叶进到家门时她的父亲正好走下床来，看到柳叶正从自己的房间门经过，他便走出了自己的房门，极为吃力的叫住了柳叶，走出了院子门口的柳叶并没有听清楚自己的父亲在叫唤自己。这时柳叶已经把自行车停放回院子的走廊里。柳叶手里提着父亲的药正好在客厅碰到了父亲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柳叶把父亲的药放回到了他房里的桌子上，便走到了父亲的面前问道：爸你怎么也不多躺会儿，我现在去给你和柳明做午餐去。
　　柳叶正转身走进厨房，柳叶的父亲吃力地说道：你先别进去，我现在要你坐下来，有些话要问你，柳叶的父亲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只有靠近他的柳叶才能听得到。
　　你怎么了，爸，有什么事吗？柳叶也许猜到了自己的父亲要对自己说什么。但还是坐到了父亲的旁边认真地听他说。
　　你怎么不去上课呢？今天不是星期一吗？柳叶的父亲虽然病着，但头脑还是清楚地记着柳叶上学的事情。
　　爸爸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我们班里已经把所有的课都上完了，现在是总复习阶段，我在家复习也是一样的。柳叶忙安慰自己的父亲到。
　　听华丽说你们不是快要中考了吗，你还要回家来。我现在自己还能走路，你明天去学校上课去，我还不需要你的照顾。柳叶的父亲担心自己的女儿会把学习落下低声地对柳叶说到。
　　爸，我真的不会落下自己的学习，我还要考大学呢，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你要好好的养好病。明天我陪你出去散步，你也好久不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常出去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样子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柳叶除了安慰自己的父亲，她已经没有能力再为眼前重病缠身的父亲做些什么。
　　都是我这病给你们害的，要是我走了你们也就不用为我担心什么。可要是我走了你和你弟该怎么办。他们那些大的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也顾不了你们。我这本存折里还有些存款也不知道够不够你们念完高中，要是不够的话你就叫他们给你们寄钱。我养他们这么大，现在病成这样也不抽个时间回来看看，不管有多忙。看一眼也费不了他们多少时间，我看他们是等着回来给我收拾尸骨了。柳叶的父亲对他的大儿女们几乎绝望，又担心自己走后留下的一双小儿女没有人理会，他的声音里对生命的渴望，但又已经没有了对死亡抗衡的能力和勇气。
　　看着随时都会离开自己的父亲，柳叶控制着自己往下流的眼泪，装作平静地对自己的父亲说：爸，你不会有事的，哥和姐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她们不是寄钱回来了吗。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里闷得荒，等到放暑假我和柳明就有时间在家陪你了。我现在不是请假回来陪你了吗。柳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话里没有让自己的父亲听到半点的忧伤。
　　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你现在才初中毕业，你弟弟今年才小学毕业。都是我这身病把你们姐弟俩给拖累的。柳叶的父亲不停的自责自己。活着连累子女，死了也放心不下柳叶和柳明。也许老天爷也在天堂给柳叶的父亲出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
　　人生的到来和结束本来就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两者永远都是强迫执行的命运法令。
　　爸你不要再自责了，你生养我们，我们对你的照顾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再为我们担心了，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你就不要为我们的事伤神了，好好静养身体。有时间我教你练气功，这是我在学校和一位老师学的。我觉得你还是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自己的健康上，这样就不会老去帮我们想未来了。担心也是没用的，知道吗。柳叶耐心地劝慰自己的父亲，还偷偷地转过身把快要流下的眼泪给擦掉。以至于不让她自己的病父看到而更加难过。
　　他们要是有你这么懂事你妈就不会扔下我们就样子走了。唉！真是养儿不如女。柳叶父亲像是想到了逝去的爱妻。眼睛里也已经淌下了泪来，柳叶长那么大这是她见到自己的父亲第二次在流眼泪。
　　那一次是在自己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柳叶清晰的记得，母亲去世的那一天父亲在房里的床上哭了一天不思进食。柳叶更是哭干了泪水，喊哑了声音也唤不醒母亲的永远闭上的双眼。而当柳叶的父亲再一次为在天堂的他的爱妻流泪时，这泪水也把柳叶的心揉得粉碎，她害怕父亲随母亲而去，扔下她和柳明两个人在这空空的家里。
　　死神从来都没有慈悲的对生命说不，因为当它降临在一个不幸的人身上时，结束生命对于那个人来说是必然的。自然柳叶的父亲也已经是收到了死神判决书的缓期执行，它不是在同情柳叶和父亲的不舍，而是想尽办法折磨一个人才能够带给它快感。
　　爸，你不要想太多了，回床上躺一会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柳叶对自己的父亲说完，站起身把父亲扶回了他的房间里，自己便进厨房做饭了。
　　听着父亲艰难的说着话，柳叶还是不忍心让父亲再说下去。
　　叶儿，你记住爸的话，记得回学校去，听老师讲课总比自学强。别让爸操心了啊。柳叶父亲躺在床上不忘叮嘱柳叶到。
　　知道了，爸。柳叶在厨房里回应到。
　　柳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尽管她有对自己命运的指示器有过埋怨，但人的本能只有服从于命运的按排，不管自己是得是失，是努力，是放弃都是命运在操纵自己的所有。就像人在山脚下羡慕山顶的高度，当自己努力站在那一高度时往远处望去风景故然迷人，可当自己往自己的脚尖看下去时，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万仗深渊。
　　柳叶有理想，也有目标，已经没有了母爱的她，不想再失去唯一的父爱。明知道死神在向自己的父亲招手，柳叶用尽自己可用的力量来驱逐和摆脱父亲身上那可恶的死神。她能做的只有退学，试想用自己的努力来感动上帝，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把父亲从病魔的手中夺过来。
　　对自己父亲的回答，在柳叶的心里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摆在她前面的路，好像已经失去了方向，变得那么的虚无飘渺。像迷失在浩瀚的大海里，自己被装在一只小舟里面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