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爱因斯坦和甘地在一起的夜晚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一个字。孔子捋着他的胡须，爱因斯坦摩挲头发。一只蟑螂快速地从一面墙跑到另一面。〔1〕甘地打破了沉默，问爱因斯坦：你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这只愚蠢的蟑螂能够幸存，而充满智慧的人类却毁灭了自身和其他所有物种呢？
　　爱因斯坦反问甘地：如果蟑螂能够存活，而人类毁灭了，你说谁傻，谁聪明呢？
　　孔子拍拍爱因斯坦的后背：听我说，阿尔，你比我年轻将近2500年。我们人类无疑是最聪明的，但也是最缺乏智慧的。我曾试图解释，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的部分，应该有与之相应的行为，但我被忽略了。后来，我们中的一些人掌握了一些杰出的本领，比如将建设性的科学转换成毁灭性的武器，将自由转化为垄断，将正义转变为复仇。别忘了，阿尔，他们是如何使用你的相对论去生产致命武器的！你，莫罕达斯，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你关于自由的观念改头换面使之成为穷人的枷锁吗？
　　甘地抗议：我同意，但不要因为一群愚蠢的统治者而责备整个人类。
　　孔子说：好吧，好吧，好吧。其实统治者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邪恶，他们只是比其他人更愚蠢。商人和企业家诱惑愚弄他们，自命宗教的人士用祝福和他们交换土地与黄金，科学家怂恿他们生产更多更致命的武器，许诺国家更大更强。当然，阿尔，不是所有的科学家都如此；但也颇有几个忘记了缺失哲学前提的科学就像没有爱的性。莫罕达斯，你那些后继男女们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用沉默和谄媚参与着掠夺。你耗尽的心血并无效果。他们在世界各地竖起你的雕像，却背弃了真理和非暴力。
　　甘地问孔子：为什们他们非要竖起我的雕像？
　　爱因斯坦打断他说：这很简单。你走后，我还待了一段时间。那些把谎言奉为生命赞美诗的人认为他们可以通过崇拜你而骗过你。
　　甘地似乎很惊讶。我又不在那里，他们无须欺骗我。
　　爱因斯坦说：了解这一点需要点科学常识。只有能够思考的人才具有知道的能力包括知道你是否在那里。而那些生活在彻头彻尾的谎言统治之下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思考。因为不能思考，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任何东西。他们就像是地上的蟑螂跑来跑去。
　　孔子说：蟑螂为生存而奔跑，所以它们活了下来；我们的领跑者则是为日益的贪婪所驱动，因此贪婪吞噬了他们和所有的人。他看了下外面，问那两个人：这些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在我的时代，我们只有小屋和很小的殿堂。。
　　爱因斯坦说：我那时候已经有高大的建筑物，但还没有如此巨大，不过我还是看到了这场疯狂比赛的开始。在我离开的时候，一个关于‘伟大’的新概念恰好刚刚诞生，我可以预见到大国家，大建筑物，大武器，大企业，甚至大水坝（evengreatnessofdams）的到来。
　　甘地说：我认为这是他妈的伟大的愚蠢（greatnessofdamnstupidity）。
　　孔子问：所以，莫罕达斯，你终于同意人类真比蟑螂更蠢吗？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的愚蠢就在于我们的伟大。正是对于伟大真义理解的无能使他们毫无畏惧地藐视你的第二条原则，〔2〕一步步地陷入暴力统治之中。
　　甘地说：这是爱因斯坦的过错。他不应该发明那著名的公式，告诉大家质量可以转化为能量。
　　爱因斯坦说：首先，我的相对论只是第二个我要传达给人类同胞的重要讯息。他们没为我塑像但也把我视为英雄，然而他们还是没有注意到我给他们的最重要的消息。
　　孔子与甘地惊呼：比你的两个相对论理论更重要的？
　　爱因斯坦说：是的，的确。我曾警告他们所有人，除非改变基本的思考路径否则人类将无法生存，但是没有人听。后面发生的事便不可避免。顺便说一下，人类的完结与核武器无关。我离开一百年之后，这些东西已经过时。人类在贪婪和野心的驱动下，已经掌握了制造新的细菌、异形物种、激光射线、卫星杀手和杀手卫星的艺术。那一刻到来时，人类智慧的巅峰之作被用于为愚蠢服务。不过几个小时，地球大气层就被摧毁了。现在留下的这几个庞大架构，只是作为那个地球上居住时间最短物种曾经（建造过的）愚蠢（而无用的怪异建筑）的证明。当然，蟑螂仍然存在，因为他们依旧在实践那使它们存续了数百万年的生存艺术。
　　这时他们突然看到墙上有一只苍蝇。
　　孔子与甘地问爱因斯坦：苍蝇居然好像也活了下来！亲爱的阿尔伯特，你能否抓紧时机，操纵光速让地球回到从前？到时如果我们三人的谦卑恳求无人理会，也许这只苍蝇可以解释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爱因斯坦开始并不情愿，但最终被说动了。当这一切消失时，还能听到他在咕哝着：一个人是我们所说的‘宇宙’的一部分，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一部分。我们的经验、想法和感受独立于其他，是一种意识的光学错觉。这种错觉对于我们就像是监狱，将我们局限于个人的欲望和对最亲近的几个人的感情。我们的任务就在于扩充悲悯同情的心量以拥抱所有生物和整个自然之美，从而将自己从这个牢狱中解脱出来。人类要生存，我们需要一个实质性的新思维方式。
　　一只蟑螂迅速地从一面墙跑到另一面。
　　〔1〕这是作者想像中三位大师通过操纵光速进行时空转换到达人类灭绝之后的世界中进行的对话。完全一样的关于蟑螂的这句话还出现在全文结尾，这是模仿《黑客帝国》的场景一只黑猫跑过，世界又换了一个版本代表时空转换的开始和终结。
　　〔2〕即非暴力，第一条原则是真理。
　　注释为编者所加
　　插画晁春彬
　　文森迪普瓦斯乐卡（SundeepWaslek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