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为资本设置红绿灯，释放了什么信号？

　　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要为资本设置红绿灯。这个比喻非常形象，释放了清晰明确的政策信号：对资本要兴利除弊，促进资本发展和依法规范并重，通过明晰规则，既要依法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防止资本野蛮生长，又要完善公平竞争制度，引导资本在法律法规的框架下积极有为，繁荣有序发展。
　　为资本设置红绿灯，为什么？
　　设置红绿灯就是明晰规则，明确资本运行要遵循的法律规则、市场规则。资本作为市场经济中的基础资源、基本要素，在市场经济运行中是中性的。就像我们驾车出行、人过马路，必须要遵守交通规则一样，做到红灯停、绿灯行，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交通通行有序，大家各行其道。设置红绿灯，通过事先制定、公布规则，划分出哪些领域是禁止资本进入的，哪些领域是鼓励资本大展拳脚的。市场规则明晰，依法监督有效，就会严防资本无序扩张，确保经济社会安全。
　　一是为资本设置红绿灯的前提，是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运行的规律。资本在市场的不同阶段，发挥的作用不同。在传统农业社会，土地是最基本生产要素，而在市场经济下，资本要素具有极强的黏合效应、溢出效应。资本具有多重性，资本本质是逐利的，愿意承担成本、敢冒风险、追逐利润，其结果，一方面可以给经济社会带来繁荣，推动技术进步和社会创新；另一方面，资本为追逐高额利润，会破坏公平竞争，导致垄断或不正当竞争的行为，乃至破坏市场规则，甚至出现破坏或践踏法律的问题。因此，如何引导资本这个基本要素发挥资源配置或资源黏合效应，激励其正向功能，约束其可能带来的消极作用，设置好红绿灯是关键。
　　二是解决市场运作中的资本无序扩张的情况。在我国经济运行中，既存在投资动力不足，也出现资本无序扩张的现象。如一个时期以来出现的平台垄断、竞争失序等问题，股市割韭菜、内幕交易、操控市场等问题，对这些问题就要亮红灯，需要明确规则、划定底线，不能放任资本任性。
　　三是为资本设置‘红绿灯’，遏制的是资本无序扩张，绝不是不要资本，而是要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在市场经济运行中，赚取利润不应是资本的唯一目的，公司的价值观也必须超越赚钱。关心社会、公众以及他人的整体观念，应该成为企业的一种新伦理。开绿灯，就是要充分发挥资本作为市场经济重要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鼓励资本合规经营发展，进一步提振市场主体信心，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进一步增强投资者的可预期性和稳定性，营造好市场环境，激发各类市场主体活力。
　　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是什么？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一个伟大创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必然会有各种形态的资本，既要发挥资本作为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又要有效控制其消极作用，必须要设置红绿灯。
　　首先，健全公平竞争的法律制度。贯彻实施并及时修订反垄断法、反不正当竞争法，加强对资本有效监管的法律建设。在国际层面上，要严格防范跨境异常资本的流动及其风险等，不能让跨境资金无序流动。
　　其次，健全市场准入制度与动态调整机制，明确资本禁止准入和许可准入范围。坚持与新业态发展相适应，动态调整负面清单制度，设置红灯，不让其无序、野蛮生长，设置绿灯，鼓励其进入与发展。鼓励资本更多去支持实体经济增长，而不是在虚拟市场投资、炒作，推高房价，助长风险。
　　最后，强化垄断风险识别与预警防范，明晰资本规则、明确发展方向。以公正监管保障公平竞争，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自觉遵守相关法律规定，确保各方合法权益。如，引导企业依法合规经营发展，要求平台企业增强责任意识，坚持国家利益优先，坚持依法依规运行，坚持履行社会责任，确保经济社会安全，严防垄断失序和技术扼杀，确保市场公平竞争，确保行业创新发展等。
　　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怎么做？
　　建设高水平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积极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抑制其消极作用，是我们新发展阶段面临的一个新课题。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旨在引导资本在法律法规的制度框架下积极有为、繁荣有序发展。
　　首先，健全公平竞争的法治环境。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以公正监管保障公平竞争，强化知识产权保护，营造各类所有制企业竞相发展的良好环境，完善公平竞争、创新发展、开放共享、安全和谐的经济新秩序，推动企业更加充满活力，线下经济与线上经济共同发展。
　　其次，健全数字经济公平竞争的监管制度。健全数字经济公平竞争治理规则，营造开放健康安全的数字生态环境，通过依法规范，促进平台经济更快更好发展，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创新动力和市场活力。平台经济是创新的产物，平台企业应该持续引领和推动创新，而不是阻碍和终结创新。平台经济领域的垄断行为具有非典型化的特征，只有正确把握创新以及创新市场的界定，才能够准确识别平台经济领域中的垄断行为。加强对平台企业违法违规行为的规范治理，并不意味着国家支持和鼓励平台经济的态度有所改变，而是要长期坚持两个毫不动摇，尊重平台经济发展规律，进一步发挥平台经济的重要作用。
　　第三，全面落实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进一步提升公平竞争审查法治化水平，健全审查机制，统一审查，进一步完善公平竞争审查范围，制定市场准入、产业发展、资质标准等。公平竞争审查制度重在事前规制，强调健全外商投资国家安全审查、反垄断审查、国家技术安全清单管理、不可靠实体清单等制度。落实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强化竞争执法机构在公平竞争审查中的作用，通过明确法律授权的方式让竞争执法机构参与到竞争审查中去，明确对违反公平竞争的行政行为依法审查，充分利用现有的相关制度实施公平竞争审查。
　　第四，完善违反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责任追究制度。对设置不合理的准入、退出市场的条件，违法授予特许经营，歧视性补贴政策等进行责任追究，改进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防止出台排除、限制竞争的政策措施，清理废除现存妨碍统一、开放市场，有碍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和做法。政府以完善公平竞争制度为目标，确保所有市场主体都能获得公平竞争的权利，推动竞争性政策的优化，关键是促进市场开放、保障市场主体的公平竞争。加强产业政策与公平竞争政策协同，建立公平竞争政策与产业政策协调保障机制，推动产业政策向普惠化、功能性转变，将公平竞争审查作为制定和协调产业政策的必要程序，防止出台含有地方保护、市场分割、指定交易等内容的政策，完善产业政策实施方式，审慎使用可能影响公平竞争的产业政策工具。
　　（作者为中国浦东干部学院教务部主任、教授，长三角研究院执行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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