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之恋一

　　杨凡和李婷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因为他们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人，老师要他们两个各自写一份演讲稿给全班演讲。
　　杨凡紧张得不行，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演讲稿子脑子里一片模糊，讲了不到十分钟，只好拿出稿子照本宣科，最后红着脸走下讲台。李婷的演讲就完全不同了，她是空着手上去的，而且面带笑容款款而谈，最后当然赢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杨凡也不禁对这个一口龅牙的小姑娘佩服得服服帖帖。后来，他还是忍不住问李婷：真厉害！你当时不紧张吗？我腿肚子都差点转筋了。李婷呵呵一笑说：你就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没发挥好！杨凡红着脸点了点头。李婷看着他害羞的模样，愣了一下。
　　她成了他在学校里印象最深的人，忍不住去留意她，尽管她不漂亮，还一口龅牙，但他佩服她的机智和聪慧，也欣赏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平时的她扎着马尾，喜欢牛仔裤配休闲服，更令他惊奇的是，每次遇见，她手里都握着一枚青绿的柠檬。
　　她嘻嘻地笑着解释说：因为小时候喜欢吃糖，得了蛀牙。你看我的牙多难看！说着像小孩似的列了列嘴，露出那一口小龅牙。后来就喜欢上吃柠檬了，因为吃酸的是不会长蛀牙的！我妈妈说我不能再吃糖了，不然会没有男孩子喜欢我的！
　　杨凡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李婷的头，说：别傻啦！从前巩俐也是一口龅牙，后来还是成了大明星。别灰心啦，会有人喜欢你的！嘴巴张了一下，下半句咽了下去，本来他想说：比如我！
　　其实，他是一瞬间爱上李婷的，就是李婷演讲的时候。尽管他一直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这份感情确实开始在瞬间，而且真真切切。
　　她却总是心无城府的样子，对着杨凡哈哈大笑着说：你说我们班有个长得和陈佩斯似的男生还好意思给我写情书，还有我中学时的一个同学，说他13岁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哈哈，开什么玩笑！那时我才12岁，还流着鼻涕呢！杨凡也跟着呵呵地笑着，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想：这黄毛丫头，真是不谙风情也许长大些就好了。
　　而李婷也是在那次演讲上开始留意杨凡的，他的含蓄，他的羞涩，洁白的衬衣天蓝色的牛仔裤，笑的时候露出两好看的牙齿这个形象，时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是她想：一个女孩子说喜欢一个男孩子，那多羞人啊！
　　让她失望的是，当她告诉杨凡说自己有人追求时，他居然还可以笑得出来。难道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想着想着，随手剥开手中的柠檬，问一下，青涩的幽香，吃一块在嘴里，有点凉，酸酸的似乎刺激了泪腺，瞬间留下泪来。
　　此时，比柠檬更酸的，是李婷的心。
　　高三时候李婷终于有了男朋友，是某大学日语系的学生，也是李婷家一条街的上的。时常在杨凡碰巧路过那条街时，李婷的身边都有一个又高又帅的护花使者。李婷为杨凡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说话时嘴角微微上翘，杨凡感觉她的语气，她的姿势都很张扬。
　　本来她是想激怒杨凡的，但在杨凡看来，她对他简直是一种挑衅。于是微笑着说：也祝贺我啊！刚刚交了女朋友，然后说出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址和一个好听的名字。
　　其实，这不过是他自欺欺人。他本来是想来看李婷的，但看到他身边的人，他自惭形秽。他想：那个人从内到外都比自己强，她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自己是配不上李婷的，她家在城市里，父母都是国家干部，而自己祖辈父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就是因为不堪贫穷才弃他们父子而去的，除了父亲，一个亲人也没有，自己的学费都是东挪西借才凑齐的，拿什么去爱她啊？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爱与不爱呢？
　　七月的时候，他们毕业了。李婷顺利地考进了本省的一所大学，而杨凡因为爸爸受重伤需要人照顾，只得放弃了学业，面对唯一的亲人，他没有选择。要是失去了养育他长大的爸爸，他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活下去。
　　送杨凡上车的时候，杨凡说：李婷，日语的再见怎么说？我害怕离别，用日语说吧，否则我会流泪的。李婷轻轻地说：沙扬那拉！杨凡笑着说：真不愧男友是学日语的，发音这么好听！和电影里的日本鬼子语气好像哦！呵呵的自顾自笑着。但他看到李婷眼中打转的泪水，笑容瞬间僵住了。
　　车开了，李婷在后面跟着车跑。他在车窗里看着李婷嘴巴一动一动的，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只见她泪流满面地跟着车跑着，很快就被甩在了车后。
　　他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想着刚才李婷那张，凝重，伤感的脸，泪水终于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