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季节,若是晴天丽日,季风也未必见得就肯与人和谐。十年前这时光,曾携二老游故宫,穿北海,走后海,实实领教过北京春风得意时的冷酷。那风,简直能把人吹跑,冻得游人牙齿也颤抖。 数天前,又品味了一回北京季风的滋味。毕竟是首都嘛,春风得意不落俗,大风袭来,身上衣服就显得太单薄,直打颤呢,好久没有过那般颤栗的体验了。今天温度26度,索兴出去遛遛。 乘地铁出行游天坛,进天坛东门,先在园内逛逛。古柏参天,3800棵森森古柏,如老寿星一般,坚守在这明清历史活化石符号般的园林里。六百余年的风霜雪雨,古木不言,日月可鉴,眼下早已是换了人间。 昏鸦在古柏森林里盘旋,呱呱呱叫个不停,若在用心吟咏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古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这么多沾着皇家血统的老鸹,它们的祖先是从明成祖修园时,就来守护一片森林了吧? 虽几年前盛夏,曾游天坛,却如走马观花,蜻蜓点水,没留下多少印象。天坛的亮点是祈年殿,地球人都知道他响誉海内外。都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此论不遑。游走于圜丘之间,仿佛在回音壁上碰撞了叮咚作响的历史故事,故事又在一幕幕开讲。 明成祖迁都北京,从1420年倾全国之力,大兴土木,营造故宫开始,正是大明王朝鼎盛时期,才营造了以故宫为代表的气势恢宏建筑群。梁思成、林徽二位建筑大师因以《营造法式》的文字,将其写进教科书,使闻名于世的古建筑才真正意义上走向世界。 祈年殿最早不是长现在这样儿,说是长方型,明中期曾改建。清人入关,顺治朝奠定了今天祈年殿的基础,祈年殿也是命途多舛,毁毁建建,在两代王朝的兴衰中书写明、清王朝的春秋故事。 祈年殿为上殿下屋的构造形式。大殿建于高6米的白石雕栏环绕的三层汉白玉圆台上,名祈谷坛,拔地擎天,壮观恢弘。祈年殿为砖木结构,殿高38米,直径32米,三层重檐向上逐层收缩作伞状。 整个建筑神奇独特,无大梁长檩及铁钉,二十八根楠木巨柱环绕排列,支撑起殿顶重量。不难想像,即使当时,在世界建筑史仍是独树一坛的。祈年殿是按照敬天礼神的思想设计的,殿为圆形,象征天圆;瓦为蓝色,象征蓝天 祈年殿的作用是每年冬至日,皇帝祭天的场所。五千年中华文明史,铸就了遐迩闻名的辉煌;从农耕民族起家、汉人当权掌国为主,到后来的建州女真兴起直至清人入关,只有五谷丰登,才能国泰民安,成为历朝历代帝王治国的共识与执政根基。 从秦始皇、汉武帝登泰山、祭祀上苍开始,儒家的天人合一理论渐渐成为统治者兴国安邦不二法门。祭祀的礼仪是何等庄严隆重!在冬至日祭天坛,乞求上苍赐予来年好收成的日子里,皇帝要斋戒数日,而且祭祀在黎明前进行,宰杀猪牛羊鹿等动物以祭天神。 目睹那么大的铜锅灶台,屠宰工具,足见屠宰场的工作量之大,牺牲祭祀之多,规模之恢宏,焉能不令人长发思古之幽叹。江山社稷,民生是一代代有作为皇帝由先考虑的重大问题与执政选项。 脚踩祈年殿四周的方砖,观望周围空间,仿佛走回时空隧道,见证岁月过客留下的残缺美。也许是我主观臆想吧,那些残缺美的方砖地面,不须人为刻意去修缮,留下让其大讲特讲王朝更替、江山代谢、往来古今的祈年故事吧! 风微起,是宋玉笔端的青萍之末来风吗,红色的樟木巨柱,撑起的华美坛顶藻井,龙椅上曾坐过祭祀康雍乾诸帝,他们也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高坐的龙椅尚在,花甲门古稀门尚在,而万岁之躯的龙体,却早已化作艳阳天里一缕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