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辞职回乡放牛记

　　潘灼焕
　　2006年11月，30多个国家的学者在浙江大学开会，忽然听说横县有个奶水牛园区，他们就风尘仆仆地从浙江赶到横县来参观，小小的山村一时吸引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
　　到2006年底，潘灼焕做牛官已经整整两年了。两年来，这位曾经领导10万人的副市长。已经变成了统帅200头水牛的‘牛官了。村里的乡亲大多数成了他的合作伙伴，并且跟着他一天天地走向富裕。
　　在北京各大超市，潘灼焕的水牛奶制品已经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换句话，潘灼焕把中国人的牛奶消费带到了一个新时代，这就是水牛奶的时代。
　　祖先业迹的召唤，副市长辞职回乡放牛
　　潘灼焕原是广西东兴市副市长。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十万大山的儿子，他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十万大山深处的横县周进村，他总想着那里的亲人，还有那里成群结队的水牛。
　　潘灼焕与水牛的情结，可谓源远流长。潘灼焕的老祖宗潘有兰（17541824）曾是广西西著名的山中牛大王。那时的潘家有牛300多头，潘有兰十分重视家乡的文化建设，鼓励族人为国家建功立业。他规定，凡是参加科举应试的子孙，都要奖励一头牛。在这样的政策的激励下，周进村出现了好多文人才子，为乾隆盛世献计献策。潘有兰和他的牛都为家乡的经济文化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到解放初期，在潘灼焕的记忆中，家里仍然牛羊成群。1960年，是一个饥饿的年代，山里山外有好多人饿死了。潘家当时老少八口人，也是食不果腹。为了他们兄弟姐妹不被饿死，父母常常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他们挤牛奶喝。潘灼焕和他的兄弟姐妹就这样渡过了那个饥饿年代。1963年，潘灼焕以优异成绩考上初中，却因为家里没有钱被迫缀学。这时候，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他以为自己从此断绝了前程。这时，水牛又出现了，他被父母安排到山里放牛。水牛那坚韧平和的性格，给了他好多启示，同时也安慰了他那颗受伤的心。由于他放年放得好，附近的乡亲都把牛寄养在他家。一年后，他代养的牛多了40头，按照事先说好的约定，他们家分到了20头。有了20头牛，潘灼焕重新上学了。
　　1986年，潘灼焕做了那梭镇的党委书记。他想起了对他有恩的水牛。他决定做一番牛的事业。为此，他特别举办过一次种公牛比赛，看谁家的牛配种产下后代多，体格棒。比赛对获奖的农民，披红挂彩，还奖一个2000元的大红包。这次趣味比赛后，各村的农民有了竞争意识，村民们都想拥有健壮的牛，好为自己争光。全镇掀起了养牛的热潮
　　有些富于创造性的村民从外地引进了几头摩拉牛，这是一种体格健壮的水牛，还能产奶，这件事引起了潘灼焕的极大兴趣。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这种牛没能在当地扩大养殖。农民的养牛积极性受到了打击。
　　潘灼焕这时已升任东兴市副市长。对养摩拉牛失败的农民，他心里耿耿于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农民养好摩拉牛。2002年底，他向组织上提出提前退休回家养牛的想法。组织上很惊讶，他当时正值年富力强，进步呈上升趋势呢。组织上没有同意，领导说：老潘，你犯糊涂了，你才54岁呀，正是往上走的时候。潘灼焕笑着摇摇头，说自己想老家了。他坚持做了两年的说服工作，到2004年底，他的提前退休的请求终于获得批准。
　　农民们好生奇怪，牛倌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退休手续办完后，潘灼焕来到了中国农科院广西水牛研究所，他向所长杨炳壮咨询养牛的科技知识。杨炳壮听了他的想法后，非常赞成。对他说。以前那梭镇的农民养不好摩拉牛是有原因的，这种牛只有与本地水牛杂交后，体格才能健壮。它的肉不仅可以食用，而且母牛产的水牛奶营养价值丰富，含有的蛋白质、维生素、糖类等，比普通牛奶都要高，有的甚至高十几倍。饲养奶水牛是十分理想的投资产业。最后，他说，老潘哪，我看你最好是把养牛场建在横县，因为那里是全国最大的甜玉米产地，水牛最爱吃玉米了。
　　2004年底，潘灼焕在横县周进村租下了一个荒废的旧道班房，他要在这里建养牛场。他花了3万元钱，买来10头长相奇怪的家伙，这些家伙看起来像水牛，但个头奇大，眼珠是白的，尾巴是白的，犄角像绵羊一样弯曲着。潘灼焕脱下西装，穿上农民的土褂子，一头扎进牛场里。他给它们喂料，还给它们洗澡按摩。
　　村民们眼睛瞪得老大，不胜奇愕地看着他们曾经的副市长。白天晚上，田间家里，大家都在议论：放着好好的市长不当来养牛，他脑子有毛病吧？莫不是来洗钱，要么就是犯了错误下放来了？村民们纷纷猜测着这个市长牛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他养的牛是外国种，看去像妖怪。让村民们诧异的还有这些水牛，以前自己家养的水牛不是下地干活，就是供人们宰杀吃肉，没听说过水牛还能产奶，到底是真是假？从广东打工回来的小伙子见过世面，他说，这是一种可以产奶的水牛，不过产奶量很低。一头黑白花奶牛每天约产30公斤，而这种牛每天只能产10公斤。可是，小伙子发完见识后，又断言养这种牛，肯定亏本的。那段时间，潘灼焕和他的牛在周进村一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每天都有近百人来看他和他的牛，村民们打趣说：副市长养的牛都不一样。潘市长，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潘灼焕笑哈哈地说，我的葫芦里不卖药只卖奶。他的牛越长越大，有一天，一头牛出奶水了。紧接着，其它牛也纷纷涌出了奶水，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小小养牛场每天奶香四溢。
　　周过村的农民们依靠种植甜玉米致了富，每年能收入几万元。一些富裕的农民平时会喝广西本地的甲天下牛奶，不过都是黑白花牛的牛奶。按照南宁市场出售的水牛奶的价格，结合村里的收入情况，潘灼焕决定先把牛奶卖给乡亲。他给自己的水牛奶定价在每公斤6元钱。一公斤黑白花牛的牛奶是2元钱，而一公斤水牛奶的价格是六元。潘灼焕为什么把价格定那么高呢？因为杨炳壮所长讲过，从蛋白质还有糖类，以及维生素类上来看，水牛的各种营养含量都相对比黑白花的高，有些高出一倍，有一些高处几十倍。
　　潘灼焕高举着雪白的水牛奶叫卖，可是回应者寥寥。没有多少人买他的水牛奶，一是对这种奶缺乏认识，二是因为价格太高。水牛奶营养价值高，奶量少，自然要比普通牛奶价格高。而且，我的牛奶一点假都不掺，这个价格不高。潘灼焕这样苦口婆心地向人们解释，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在农村长大的他深知农民的脾气，要让他们承认一种新事物是很难的，因为贫穷惯了，他们十分惧怕上当。
　　在最初的两三个月，每天都有人来看他的牛，潘灼焕总把蒸好的热乎乎的水牛奶端出来让他们免费品尝。农民们咧着大嘴一碗一碗地喝，喝着喝着，他们发现味道不对，口感以及浓香度都比以前喝的牛奶要好得多。他们点点头，表示对水牛奶的初步认可。在接触中，潘灼焕的平实与温和，让大家感到了亲切。他们又点点头，私下里议论灼焕还没有变，还是我们山里人。
　　潘灼焕听了，心里很难过，他没有想到干群之间会有这样大的生疏感，他庆幸自己回到了大山里。他暗下决心，要多为群众做事，就从水牛这件事做起，拉近和大家的距离。就这样，他日复一日地请大家品尝，耐心期待着村民们观念的转变。
　　有一天，一个外村的人来买奶，他看看桶里的奶，不放心地问潘灼焕：你不会掺假吧？村民刘德根在一旁听了，说：他的水牛奶就在家门口，掺不掺假都看得到，多花一点点钱能喝到这样的好牛奶，划得来呀。说罢，带头买了1公斤。有一人带头，众人就跟了上来。3个月后，潘灼焕的牛奶开始热销，山民传消息传得比风跑得还快，不久，四周的村子已有五六百户人家成了他的订户，最后，县城里的一些单位也到潘灼焕这里来要货。
　　副市长率领农民在大山里闹起了牛气的产业革命
　　潘灼焕，这个曾经的人民市长他回乡养牛就是为了继承祖业发家致富吗？当然不是。到2005年初，对他猜测纷纷议论纷纷的村民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一个念过高中的小伙子说：他哪是回乡放牛来的，他是回乡当我们农民的孺子牛的。此话可谓一语中的。
　　2005年初，潘灼焕的水牛奶需求量大增，仅有的10多头牛的产奶量根本供不应求。这时，他和村干部商量要扩大规模，希望大家和他一起来养牛。村干部连称这是好主意。于是，村干部就召集村里的人开大会，在会上，村干部首先问大家：老潘的牛奶好不好喝？当然好喝！人们异口同声地说。村干部又说：现在北京都来订奶了。老潘忙不过来了，他想请大家帮忙，但是，不白帮呀，他会让大家发财的。
　　潘灼焕对大家说：我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来养牛我们不敢养呀，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位老人站起来打断他说，我们不敢养呀，我们这里历来是有说法的，这种头上有白点尾巴上也有白点的牛，谁养了家里就要倒霉的。潘灼焕听了哈哈大笑，他说：大叔呀，你老要是害怕，就买了牛放在我家里，我替你养。你看，我养了一年多，家里倒霉了吗？我的老人孩子多健康，我的口袋一天比一天鼓。
　　村民们哄笑起来，接着，潘灼焕公布了他的招商‘政策，他说：大家可以买牛，买来之后送到我家里来养，产奶归我，下了崽归你们，然后，你们可以卖牛崽，这你们可以挣一大笔钱。谁也不吃亏，这就是双嬴的办法。还有哇，大家过去的玉米杆没有办法处理，还要每亩花20元钱请人来割，割完了没有地方放，弄得路边田里到处都是，春天一烂，满天都是臭味。我现在以每亩60元的价格收购，我把这东西加工成饲料喂牛，你们看好不好？农民们高声说：好！
　　农民说是说，可要动真格地掏腰包买牛，大多数人还是要观望一阵，思索一番。潘灼焕想，这和当初认识牛奶一样，也要有个过程。果然，最后出钱买牛的只有两个人。潘灼焕一调查，才知道，这两个人坚定的革命者原来都是光棍汉。潘灼焕问他们何以这么坚定，一人说：反正也是光棍，全家就是我一个人，我怕什么倒霉？潘灼焕一听，笑了，心说这倒真有点像革命者了。
　　到了2005年底，两位光棍汉家里不但没有倒霉，反而赚了几千元钱。这回，村民们放心了，有13人涌向潘灼焕的养年场，他们木讷着，脸红红地不说话，半晌，才有一个人大胆地先说了话：我们是来入伙的，潘市长，我们当初没有支持你，现在却又来潘灼焕温和地说道：说什么呢？我是大伙的乡亲呀。以后呀，大家要叫我潘总，你们出了钱，就是股东了。我回山里的意思，实际上就是要带大家闯世界挣大家。村民们使劲地拍着大巴掌，然后，纷纷掏出钱来，坚决要求买牛。韦振平，当初买了5头摩拉牛来托养，一年的时间，他的5头母牛接连产崽，现在变成了13头，韦振平一年就多得了7头小牛，除去付给牛场的饲料费用，如果卖掉小牛，韦振平就可以赚一万多块，他成了园区里托养最多的农户。
　　这样，潘灼焕的养牛场就由原来的10多头发展到200多头。到目前为止，潘灼焕的牛场吸纳的股东们共投投入了500万元，除了前期的投入，各种费用的折算，通过卖牛奶，卖饲料，潘灼焕去年已经净赚30多万了。他说计划今年能赚到100万。。牛场里80多头产奶的牛每天产下的300多斤水牛奶会被送往附近三个村子里订奶的村民家。2006年末，又一批村民涌向潘灼焕的养牛场，他们是牵着牛来的，我们也要入股，算我们一份吧。他们这样嚷叫着，水牛们也在身后哞哞地跟着起哄。
　　虽然现在水牛奶只够供应给附近的村子，但潘灼焕想把水牛奶销往更远的地方，他准备用赚来的钱购进一批消毒、加工牛奶的设备，扩大生产规模。一个现代化的养牛场初具规模了。一场牛气十足的牛的产业革命正在十万大山的深处轰轰烈地开展起来。
　　今年，我打算把饲料加工让给村民们做，我另外再开辟一条路种蘑菇，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产业链：甜玉米收割剩下的秸杆做饲料喂牛，牛的粪便种蘑菇。多好！潘灼焕踌躇满志地说。
　　亲民爱民，是坚持三个代表思想、贯彻科学发展观的重要体现。潘灼焕在退休后，思想并没有退休，为了基层老百姓，他来到贫困的农村地区，发动大家加入养牛的行列，给农民兄弟带来较大的收益，将权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实践自己的行动中。这是我们要热烈鼓掌的大好事。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与美好理想苦苦相守，即使是在地狱的门槛前。金华市就有位看大门的市民，酷爱诗歌创作，不幸得了癌症后依然吟诗不止，并且从仅有的治疗费中拿出1万元建立诗歌奖，他说生活是现实和世俗的，必须要加入一些诗意的成分，所以需要诗人，需要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