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买衣服的几则小插曲

　　买衣服？只要兜里有钱，谁都会买，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是的，的确太稀松平常了，可是在我，却有些视为畏途呢！为什么？因为我实在是有些小气。可别忙着笑，且听我慢慢道来。
　　仿佛是在1990年八月份，某天我在长沙市南门口的姨妈家做客。那天，表妹回家吃饭时对我们说起这样的一件事情：
　　那个暑假里表妹经朋友介绍，给一位在黄兴路做服装生意的老板帮忙，卖衣服。那天以低于标价40元卖了一套衣服给一位带着孩子的农村妇女。那对母子走后，有两位店友坚持要她请客，理由是那衣服卖得了好价钱。她们教给表妹一个业内潜规则，衣服报价的三分之一略多一点就是出卖的底线。表妹告诉我，她是看着那母子俩有点作孽（长沙话就是可怜的意思），才狠下心来让价的，当时还担心老板会批她的，所以有些忐忑不安。表妹说倘使她早知道是那样的情形，她肯定会把价钱还减少一些！其时看表妹的神情似乎还有些于心不忍的意思。我相信表妹是真诚的，因为她的亲戚几乎都是乡下的，她在乡里呆的时间不少。可是我从来不惮以恶意看待人们的，当时我犹以为还不至于这样的黑罢！
　　后来的一次闲聊中，另外一个姨母又说起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姨妈的一个同事的女儿做服装生意。因为便道，姨妈便经常进去看看。她偶然间发现，有一件衣服标价80元，大半年了，一直无人问津。姨妈开玩笑说，反正卖不出，把价钱改为800元试试看。殊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女孩子竟然真的那样做了。当姨妈再一次进去的时候，女孩非常高兴地告诉姨妈，那件衣服被人400元买走了，买者兴高采烈的，还以为捡着了好大的一个便宜呢！喷饭之余，我觉得奸商与商奸之间实在是可以有个隐形的等号呢。
　　以旁观的身份道听途说自然总没有深切的感受，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某一回我便有幸亲临其境真实地体验了其中的况味。长沙火车站旁原来有个金苹果服装市场，挺红火的。不知道那市场现在还有没有。二十多年前，偶然间我顺道逛了逛，看中了一套西服，老板报价380元。我想以三分之一略多一点还价呢，又觉得好像不大可能，生怕被人修理，真真拉不下面子。心里打着小九九，久久还没有开口，只是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估摸着砍价80元应该可以接受的，真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然而正要开口谈价之际，进来了二男一女，那男的也正需要购买我所相中的那款衣服。他们好一番唇舌交锋之后，最后竟然以150元拿下了。这真的叫我大跌眼镜，好佩服他们哟。我的心真真切切受到了震撼。他们仨个出门后，我对老板说也买一套吧。谁会想到老板还报价380元。我说老板你知道我进来多久了吗，老板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也就那价格卖给我算了。唉，真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我们建房那年，是2007年吧，一天，我老婆与几个街坊聚在一起聊天，某人发现我老婆与章姐穿着同样的衣服。一问，都是我堂嫂那里买的。章姐笑我老婆的一定比她的便宜不少，她的是160元买的。老婆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实际上，老婆的是200元买的。为此，她颇为不快。其实我们兄弟妯娌间感情还是蛮好的。我反复开导，我说那衣服就是200元一件，利润应该也不会高的；160元，利润更可能微乎其微了，算是有胜于无罢；况且生意场上有人不讲情面，堂嫂却不可以不讲情面的。
　　凡此种种，经历下来，我是无所适从了，我发现自己患了买衣服恐惧症。以后如果我独个儿买衣服的话，就先给要买的衣服定个价位，然后对照入座。假使那价格有些浮动，可以讨价还价，我决计不要的，我喜欢的是一言谈的生意。对于网购呢，我又担心不合体，嫌麻烦。说到底，我是怕花冤枉钱，内骨里小气的很。至于那一言谈的生意又怎么样？可就无心考证了。
　　我认识两位富姐，一身穿着，由里及外，从上到下，全都名牌，随便一样都大几百或者大几千，购物从来只买贵的，价位顶格，并且从来不砍价。一年中频繁地购入，不断地推陈出新，引领着时代的潮流，这是他们家老公不经意间亲口说出来的。那份豪气，真叫人心折，我可是不想望更不可及！
　　唉，我呀，真的小气又寒碜，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可无语了。
　　2016年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