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润小说捣松蛋

　　原创陆全润大地菲芳
　　2018年10月11日总244期
　　松果在枝
　　捣松蛋
　　陆全润小说
　　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和狗剩邀约夏娃去捣松蛋，夏娃欣然同意。其母曰：快去快回哈！其父曰：都大小伙子了，还不放心？让他去捣蛋！又不是干坏事。我们三个大小伙子，一人夹一条麻袋，拿一根长竹竿，竹竿顶端捆绑一个小铁叉，一边走一边吼：吃过饭，没事干，下河湾，捣松蛋
　　到了下河湾松林一看，松蛋全没了，不知谁抢先一步把松蛋全捣光了。狗剩沮丧地说：来迟了高兴而来，扫兴而回吧。夏娃说：上大潜山，那里松树多，肯定还有松蛋。我赞同，狗剩有些不情愿，说：大潜山不近哎！夏娃说：你长腿干什么用的？走！我们仨又兴冲冲向十里外的大潜山走去。
　　大潜山山高林密，松果很多。我们分散开来，举起长竹竿，一捣一个松蛋落地，我们高兴地一边捣，一边唱：吃过饭，没事干，上大潜山捣松蛋。你捣你的果，我捣我的蛋，捣法虽然不一样，回家都是吃晚饭不一会儿，麻袋就装满了。扎起麻袋口，一悠背上肩，提着竹竿快快乐乐下山去。
　　刚到山脚下，忽然下起雨来，我们张皇四顾，想找个地方躲雨，可是山下没有人家，上哪儿躲雨呢？正踌躇间，见一女子打着一把绿纸伞，在前面路上走，长长的辫子在身后悠来荡去，很好看。夏娃说：别望呆，就跟着她走，附近肯定有村庄。我们跟在那女子身后，果然转过山角，一个庄园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女子跳跃着登上台阶，绿伞一收，袅娜的身材一扭，推开虚掩的大门，闪身进门，不见了。我们三脚并成两步，奔到门楼檐下，放下麻袋，靠好竹竿，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跺脚，庆幸有个躲雨的地方。夏娃瞅瞅门说：二位请进，进去喝口热茶。说着就要推门。我一把拉住他说：别乱来！他笑道：没事这是我岳父家，进去无妨。狗剩说：你皮作痒找打吧？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高个老者站在门口说：谁在说这是他岳父家？我瞪一眼夏娃，怪他没事找事。狗剩冲着夏娃说：麻烦来了吧？夏娃低头赧颜颈脖都羞红了，很不好意思，头差点插进裤裆里，一言不发。老者对我和狗剩说：二位请进来喝茶他既然自认是我女婿，属于晚辈，就让他在这里为我看门。说着把我和狗剩拉进门，砰一声关上门插了闩。
　　进客厅落座，老者喊奶娘泡茶，里面走出一个壮实的老妇人，为我们默默泡茶、斟茶，又默默走进去。老者说：我姓柳，柳树的柳。古代有个柳下惠，我叫柳上惠。一向与人为善，凡来大潜山烧香、拜佛、砍柴、割草、捡蘑菇、捣松蛋，遇到雨雪，上我这儿躲避的，我都好生招待人生在世，谁没有碰上困难呢？刚才听到门外喧嚷，就知道是躲雨的来了。我刚来开门，却听到你们的伙伴出言不逊。我有一女，尚未出阁，怎能容人胡言乱语？我忙说：柳老伯莫怪，他是开玩笑。柳老伯正色道：玩笑是这么开的么？太无礼了！狗剩说：他是外乡人，口无遮拦。柳老伯说：我不管他是本地人还是外乡人，无礼者，我一概不待见。雨越下越大，我担忧夏娃一个人孤零零在门外，却也无法帮助他。心想：祸从口出，真是不假。雨一直下到天黑，没有停歇。柳老伯叫奶娘送来晚饭，让我和狗剩吃罢，又抱来两床被子，让我和狗剩在客厅过夜。他自己进里屋睡觉去了。我和狗剩一个睡桌上，一个睡并起的椅子。被子垫半个盖半个，很快进入梦乡：我记挂夏娃，偷偷溜出去，只见夏娃抱膝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嘤嘤啼哭
　　其实夏娃既没发抖也没啼哭。他解开麻袋，剥食松籽，吃够了又手捧雨水喝了。然后靠在麻袋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风停雨住，云散天晴，一轮皎洁的月亮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山色如黛，松林青葱，枫叶如火。他立刻来了精神，提着竹竿，沿着围墙，溜达起来。刚走到一个断墙缺口处，啪！的一声，从里面飞出一个东西，差一点打中他的头。他低头一看，是一块瓦片。捡起瓦片迎着月光一看，上面有一行字：今夜在此接我！夏娃笑了，他从墙上抠下一块石灰，在瓦片上写道：三更准时接你。把瓦片扔进墙内。然后扛着竹竿，沿着围墙兴致勃勃地来回溜达。不一会儿，一个男青年躲躲闪闪走到围墙下，在地下东瞅瞅，西望望，像在寻找东西。没有找到，很失望地叹气。夏娃猛转身，扛着竹竿向他大步走来。那青年慌慌张张逃走了。
　　夏娃独自在围墙外溜达。三更时分，从断墙缺口处突然扔出两个包袱，夏娃用竹竿一头挑起一个包袱，弯腰上肩，大步流星朝前走去。断墙缺口处翻出两个女人，追随夏娃而走。夏娃走得快，俩女人就加快脚步跟得紧；夏娃走得慢，俩女人就放慢脚步，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走了大约二里地，来到一条河边，那里泊着一条空船。夏娃把包袱放进船舱，又跳上岸解开缆绳，手持竹竿，站立船头。两个女人匆匆赶到，上船，进入船舱。夏娃手持竹篙，一点河岸，小船无声地驶入河中。夏娃撑篙驾船，顺流而下。两岸的青山、树木、田野、村庄飞快地向后扑去。
　　天亮了。金风送爽，朝霞满天。小船驶入百里外的合肥城。夏娃将船靠岸，对着船舱喊：二位将就着用这河水洗洗脸，我们一同进城吃早点。说完跳到岸上，把船拴在一棵大树上，站在树下等候。两个女人洗漱完毕，一人提着一个包袱走上岸来。年轻女子走到夏娃跟前，抬眼一看，呀！惊叫一声，包袱掉到地下，人后退两步说：不是的，不是的！跟在后面的老妇人说：什么不是的？走上前来抬眼一看，呀！也惊叫一声，后退两步说：真不是的！夏娃笑道：什么不是的？告诉你们吧：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呀，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逃走啦。他这样的人能靠得住么？你靠他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跑，靠他壮胆，他像老鼠见猫。靠不住！年轻女子掩面啼哭起来。夏娃说：别哭了看看我吧！我哪一样比你那个他差？这是上天有眼，把你托付给我啦！我比你那个他靠得住！不信你试试。
　　老妇人走上前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夏娃一番。转身对女子说：真比你那个他漂亮哎！个头比他高，身架比他大，皮肤比他白，眉眼比他俊。小姐不信，你自己看看去。那姑娘扫一眼夏娃，收住哭声收住泪。夏娃挑起两个包袱，说：你们要是想回去，我们进城吃饱了，再送你们回去。不过这大天白日的，人是能回去，可夜里外出私奔的名声就回不去了。如果相信我，就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两个女人商量，其实是只有老妇人一个人说：如烟姑娘，我看这小伙子不错，人长得俊，说话在理，就跟到他家看看我俩在一起，量他也不敢怎样。你看这样行吗？
　　姑娘无奈地点点头。
　　三人一行走进早点铺，夏娃忙着买单，端点心，送茶水，热情周到。他走过来，姑娘瞟他一眼；他走过去，姑娘又瞟他一眼。瞟着瞟着，嘴角不觉漾起了笑容夏娃真的太漂亮了：白衬衫勒在蓝长裤里，一条皮带系在腰间，膀宽腰细腿脚长；如漆如画的两道英雄眉，左顾右盼的一双丹凤眼，高直的鼻梁，俊俏的嘴巴，梳着乌黑发亮的大背头，很像电影明星王心刚。比她那个他确实强百倍。吃完早点，姑娘已经自觉自愿地跟他走了。三人到车站，夏娃买了去阜阳的长途汽车票。姑娘大吃一惊道：你家这么远啊？夏娃笑道：要不怎么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两个女人都抿嘴笑了。
　　一路无话，三人到了阜阳。
　　夏娃熟门熟路地把两个女人领进父亲原来住的院内，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前后两个小院。洁净、安静。姑娘很喜欢，奶娘也高兴。夏娃立即买来煤饼、米、面、油、盐、酱、醋、茶，还有蔬菜和猪肉。生火做饭炒菜。吃完饭，天色已晚。他让奶娘和姑娘住卧室，自己在客厅放开一张行军床就睡觉了。次日吃过早饭，夏娃说：一人供三口，昼夜不停留我得上班挣钱养活你们。你俩在家休息休息，有米有面有菜，你们自己做饭吃。我中午不回来，在外面吃简餐，晚上回来吃晚饭。你俩出去逛街，要记住我家门牌号，别走丢了，回不来，那就麻烦了。你们要是想回老家，就先跟我说，我送你们回去。你们要是自己乱走乱跑走丢了，我也找不到你们了。说完出门直奔金城理发店，见到老板说求职。老板一听非常高兴。答应他立即到第一把椅子上岗。找出他原来的照片，放到门口的相框里。
　　再说柳如烟和奶娘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决定上街逛逛。两人走到金城理发店门口，姑娘眼尖，一眼看到门口相框里的大照片，第一个就是夏娃。她扯扯奶娘衣襟，指指相框。奶娘也看出来了，她惊喜道：原来他是著名理发师，你不妨进去让他给你理个发。姑娘说：对！我就让他给我理个发，说完笑吟吟走进理发店。正好，第一把椅子上的顾客理完发，站起身付款。她走上去一屁股就坐到第一把椅子上。哎哎哎！你这位女士遵守秩序好吧？请到后面排队。该轮到我啦！一个顾客急忙说。柳如烟不声不响不动，坐在椅子上不让位。夏娃从镜子里一眼看到是柳如烟，忙把那位顾客拉到一旁说：真不好意思那位坐着不让位的女子是我未婚妻，刚从乡下来，不懂城里规矩，请您多包涵哈！那顾客哈哈笑道：我不急，你赶快去为未婚妻服务吧！夏娃来到她身后，对着她的耳朵亲切地问：你想要做个什么发型？她说：随便。
　　随便是什么发型？
　　随便就是随便。
　　夏娃想想笑了：农村姑娘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发型好，说随便可能是把选择权交给我，让我给她理一个合适的发型。农村姑娘不习惯烫发，认为翻卷着像绵羊毛似的。经常用榆树皮泡水，把头发飙得直直的。我就给她做拉直发型吧。主意已定，拿出看家本领，娴熟麻利地做好拉直发型。姑娘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十分满意。问：要多少钱？夏娃对着她的耳朵说：免费为你服务。你去问问奶娘要不要理发？姑娘很高兴，又劝又催让奶娘也理了发。两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傍晚，夏娃下班回到家中。客厅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佳肴，还点燃了两支红烛，一炉香。奶娘拿起一瓶红葡萄酒，斟满三个酒杯，说：这是喜酒，祝贺柳如烟姑娘和夏娃师傅喜结良缘。现在新娘新郎共饮此酒就算结婚了。以后回到家乡，再举行结婚仪式。来，我是如烟的奶娘，今天做红娘，我们共同干杯。三个人喝酒吃菜，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入夜，奶娘推着夏娃和如烟进入卧室洞房。她准备在客厅行军床上过夜。夏娃却硬把她拉进卧室，然后拉着如烟钻进地下室，说：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真洞房。
　　一年后，如烟生下一个胖儿子。既高兴又伤感，时常在睡梦中喊爸爸。夏娃也挂念父母。但他说现在不能回去，这样穷巴巴的回去，你爸不把我当成拐卖妇女的罪犯才怪呢！古人讲究衣锦荣归，我们最起码也得光光鲜鲜回去现在我们都写个信回去报平安，等我发财了，再回去。如烟说：你一个理发师，再会理发也发不了财呀？夏娃说：你不要瞧不起我这个理发师，岂不闻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给理发师写的一副对联：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一天，夏娃给一个顾客理发，觉得好面熟，很像合肥阜阳长途客车司机。记得当时客车尚未发动，司机站在车门边抽烟，像教师站在教室门口抽烟一样，攒足劲，单等信号一响，就上岗工作。夏娃凑过去对火，见他左眉梢有颗黑痣。今天见这位顾客左眉梢的黑痣，便想起来了。一攀谈，果然是那位长途客运司机，名叫马家车。理完发，夏娃不但没收他的理发费，还请他到饭店喝酒，问他想不想发财？马师傅说：我做梦都想发财，但怎么发财呢？我一个客运司机，总不能打劫车上旅客吧？夏娃说：你再开车时记住：从合肥发车或从阜阳发车，中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车行驶在什么地方，那里紧靠公路边的村庄农舍叫什么名字。马师傅说：那还要找要记？那里就是我老家马家庄。我经常捎东西回家，叫老婆在路边等候就行了。夏娃说：太好了！你就在那里的路边包租几间农舍，改造成农家乐饭店。咱俩联合经营，不出一年就发财了。然后具体详细跟他讲解如何把旅客带进饭店，如何如何马师傅自然心领神会，一拍即合。果然不到半年，俩人都赚得盆满罐满。
　　一天，一车旅客进入农家乐饭店进餐，如烟刚给一位旅客送上酒菜，那位旅客问过价钱，勃然大怒，伸出右手啪！一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酒菜全震飞了。说：为什么这样贵？宰客吗？夏娃闪身近前，拈起一根筷子，摁住那人手背，说：客官，有话好好说，别发火。那人顿时感到一股杀气透过手背直逼骨髓，知道碰上对手了，自己如果想撤回手，那只筷子就会像钢钉一样刺穿手掌钉在桌子上。他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乖乖付钱。夏娃把他的钱推回去，重新摆上酒菜，免费招待，陪他喝酒，与他交谈。得知他叫夏一彪，肥东人，会武功，脾气躁，在合肥打工，打伤了人，准备到阜阳去打工。夏娃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我也姓夏俗话说：九刘十三张二十四家王，夏家祖宗大禹王（大禹传位于子启，建立夏朝，后世子孙姓夏）。咱俩有缘，在此相会。我也爱好武功，不妨以武会友，练练手你用什么兵刃？夏一彪从腰间抽出三节棍，夏娃随手抓起一条板凳，两人就在饭店前的空地上过起招来。夏一彪抡起三节棍，呼呼生风，像金蛇狂舞一般，向夏娃打来。夏娃左右上下招架，步步后退，渐渐识破他的招数，看出他的破绽。一转身，一条板凳如蛟龙出水，横空出世，四根板凳腿变成无数龙爪，两个板凳头变成无数龙嘴，张牙舞爪向夏一彪袭来。夏一彪慌忙抵挡，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渐渐抵挡不住，只好跳出圈外，抱拳拱手，甘拜下风。夏娃拉着他的手说：你先到阜阳找事做，如果满意，就留在那里；如果不满意，就回到我这饭店帮忙，我给你月薪3500元。夏一彪在阜阳到几处打工工资都没有夏娃给的高，他便返回饭店成了夏娃的帮手。
　　夏娃利用淘得的第一桶金，扩大经营，办起了老母鸡快餐连锁店。严格规定：干净、卫生、美味；不掺假、不虚夸、不欺客；服务态度好、外卖送货好、敬老爱幼好。他明确表示：我的第一桶金不大干净，但从今往后，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合法经营，回报社会，回报百姓。接着经营房地产，搞物流快递。生意越做越大，银子越赚越多。他就做起了公益事业，在家乡建桥修公路，兴建学校，把母校迁到一个岗坪上：从外看，围墙是用泥土夯筑的，很土气。里面是整齐的六排平房，每一排中间一间是老师办公室，两边两个教室，一个年级。他说：我只图实用，平房比楼房好，学生不会踩踏，接地气。老师在中间办公，可以照顾到两边的学生。课桌是苏式课桌，教室有闭路电视，多媒体设备，推拉黑板，非常高级。从校门口辐射到各村庄都修了宽阔的公路。夏娃被选为乡、县、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他还在官亭镇建立了农民工技术培训基地，为农民进城打工做好技术准备。还建造了一座泔水处理工厂，及时运走城市餐馆的泔水，从上游堵塞了地沟油对人们的危害，受到省里的夸赞和扶持。
　　夏娃决定衣锦还乡了。
　　如烟说：好！先到你家，举办结婚仪式，拜见公婆，然后回娘家。这才符合农村礼俗。夏娃说：不！先到你家，我要向老岳父赔礼道歉我已经通知我的好伙伴陆二呆和狗剩，等我派去的小轿车一到，他俩就当向导带路，带领照顾我爸我妈同车赶到你家，三家齐聚，热闹热闹。奶娘说：这样最好。
　　三人做好充分准备，带着孩子，择吉启程。夏娃雇了一艘游艇，逆流而上。时值金秋十月，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山色如黛，枫叶如火，田野、山岗、树林、村庄像迎迓贵客一般扑面而来，又飞速退到身后。回首当初乘着木船在夜色里顺流而下的情景，三人既兴奋又感慨万千。到了柳家庄，进了客厅，夏娃噗通一声跪在柳上惠面前，说：岳父在上，受小婿三拜。三岁的孩子见爸爸跪在地下磕头，觉得很好玩，也跪在爸爸旁边磕起头来。外公呵呵笑着，疼爱地抱起外孙亲吻着，招呼女婿快起来。也许是血缘关系，也许是城里孩子不怕生人，小家伙竟然亲热地搂着外公的脖子，一只手在外公的脸上摩挲着。母亲叫他喊外公他就喊外公。外公高兴得一面流眼泪，一面挥手制止女婿的道歉。他说：别说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当初，我的一个朋友有个男孩，患小儿麻痹症腿有残疾，他当面向我提亲，我心中虽不情愿，但碍于情面，不好当面拒绝，只得哼哼哈哈不置可否，准备过后托人去回话拒绝。奶娘奉茶时听到了，传话给如烟，这才引起私奔，结果又撞上你哎，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怎么有点面熟呢？正在这时，外面传：有客人到！柳上惠抱着外孙出去迎接。原来是夏娃的父母和好伙伴陆二呆、狗剩和小车司机五人。老柳揉揉眼睛，把外孙递给女儿，再揉揉眼睛，忽然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司令好！夫人好！夏娃父母也揉揉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啊柳处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携手步入客厅，细细道出原委。
　　原来柳上惠在杨竞傩手下任军需处长，那天他和副官老张押运两船棉布回来，正赶上解放军兵临城下。他叫老张和勤务兵脱下军装进城把自己和老张两家人接到船上，船不掉头，逆流而上开走。船是机器船，速度快。解放军发现了，开枪射击，勤务兵中弹身亡。船加快速度，很快脱离了射程。两家沿途卖布，船到大潜山下，布卖完了。两家用卖布钱盖起个小庄院，定居下来。对附近乡民广施恩惠，对生活困难的山民大力帮助。说自己祖上在此居住，后逃荒在外，做小本生意，赚了一点钱，现在叶落归根，还请乡亲们多多关照。土改时乡亲们都为两家说话，两家被定为下中农，分得了田地。过起农家生活。那次老张来为儿子提亲，老柳不好当面拒绝，被倒茶的奶娘听到了，传话给如烟，引起私奔又被夏娃捡了个便宜。
　　柳上惠瞅瞅夏娃说：当初你要是把头抬起来，我一眼就会认识出来你把头低到裤裆里我怎么看得清呢？奶娘说：好了！别寒碜姑爷了。如烟说：我的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呢！请两位爸爸给孩子起名字吧！柳上惠抱过外孙亲了又亲，说：那天由雨起因，因雨结缘，小名叫雨生，大名连根道杨雨生；杨竞傩接过孩子，孩子一把揪住爷爷的胡子咯咯大笑。杨竞傩说：起因是从捣松蛋肇起，因捣松蛋结缘，小名就叫捣蛋，大名连根道杨捣蛋。屋内屋外，但凡听见的人，无不爆发出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小家伙受了感染，揪着爷爷的胡子，快活地大笑起来：咯咯咯咯
　　作者简介
　　作者陆全润，安徽省合肥市肥西一中高级教师。安徽省杂文学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本刊发表的其散文作品《爱石斋记》，在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的征文比赛中获三等奖。本刊发表的其小说作品《文苑1栋101号》在中国作家网原创小说栏目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