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一幕

　　老张办事外出，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车轻快地在飞驰。老张站着，手拉着扶把，那一双眼尽情地欣赏着路旁闪过的好景致。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着绿灯亮。突然，老张感觉身上有异样的东西在轻微地爬，赶紧低头一看，一只陌生的手正在自己的上衣兜里蠕动。老张一把就紧抓住了那只见不得阳光的手，正言厉色道：放规矩点！
　　被抓的是一个染火烧云的长发小伙。他一甩长发，伸直脖子囔道：放开，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干什么？要你跟我上公安局。老张气愤地说。
　　凭什么？火烧云在反问。
　　就凭你这手？老张紧抓着那不老实的手，高声地说。
　　铁证如山。车上的人都明白这被抓的小偷算是栽了，栽了的小偷此时该嘴软瘪气了。
　　我拿你什么了？火烧云的嘴仍挺硬的。小偷这强硬不认帐的态度让车上的人都吃了一惊，仿佛小偷成了无辜不幸的受害者，理亏的倒是有防范意识的对方。
　　你不老实，还有理啦？老张真不明白这应理亏的三只手竟然不感到天下还有羞耻两字，仿佛伸进别人的口袋拿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话间，车上挤过来两个人，站在老张的左右。一高一矮，其中一个高个拍着老张的肩，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在身上戳个洞留个纪念，我可以成全你。手头那锋利的小刀在威胁地晃着。
　　此时，车上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很静，静得能听见轻微的喘息声。
　　稍倾，有一个声音开腔了：不是没丢东西吗？大家眼开眼闭，只当没这回事，不就结了。说话的是一位穿西装的青年。
　　就是，我们还等着上班呢。迟到了奖金被扣，这损失谁承担？穿西装的旁边有一位时髦的姑娘应和着。
　　站在老张身边的矮个子开腔了：听明白了不？说你哪，识相点，大家都平安无事。
　　势单力薄，孤军无援，老张无奈地摇着头，只好放人一马了。
　　车开动了。在下一站，那三人急忙下了车，嘻嘻哈哈地笑着，互相拍肩庆贺着，载着胜利品走了。
　　穿西装的青年笑着对老张说：老同志，你的警惕性还挺高的嘛。其实，你刚才只要招呼一声抓小偷，我就会站起来帮你的忙
　　老张望着这勇敢的小伙子，突然发现他穿的西装出问题了，便说：你看，你这西装，有一道口子。
　　哎呀，我的钱被掏走了。西装低头，摸着开口的衣兜，惊叫起来。
　　时髦姑娘推了他一把，语吐埋怨：真是的，你还不快追呀？
　　车上恢复了先前的寂静。众人没发一点议论。
　　算了，不就是百十来块钱嘛，小意思。嗨，就算赞助了。追？要是被小偷捅一刀住进了医院，那经济损失就更大了，说不定是扔钱的无底洞。很有经济头脑的西装极大度而有理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
　　老张听了摇着头，微微一笑，那是苦涩的笑。
　　车开动了。车内，没人吭声，死一般寂静。唯有车不想憋着气，呼哧呼哧地表达着自己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