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柔暖散文

　　冬天的风就像一尾冰冻的鱼蹭着手背、脸、耳朵，让肌肤感到冰凉，猝不及防捉抓不住，它一甩尾巴极快溜走，遭遇摒弃的砂砾在地上刷刷作响之后躺下不动，搂高衣领的行人也渐渐缓过劲来。风走了，挂在天空的太阳不如早先那么金亮，闪着微微的白光，冷意更甚。本已干燥的地方气候，加上冷风的吹，没有滋润的手脸很容易皲裂，奶油在那个幼小的时代装在大玻璃瓶子里，老板用勺瓦在顾客的小瓷瓶子里，一份奶油能滋润家里的妈妈和小孩一个冬天。粉色黏液状的奶油，白色的贝壳油，铁盒子的百雀羚，擦拭在脸上、手上、长着冻疮的脚上，寒风咧咧每年搽过奶油裂口会好一点，下一年寒风咧咧如故，皲裂如故，奶油瓶子重复使用，贝壳、铁盒子积攒起来，踢房的游戏铁盒子派上了用场，看起比踢瓦片上了层次。
　　每年农历腊月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食物，汤圆粉子是年年必备，热腾腾的汤圆怎么能少。于是，碾房整个腊月都是繁忙的，碾房横跨在河沟上，水从房子下面经过带动碾子不断旋转，糯米在碾槽里被石碾不断碾压，千回百转最终成白白的粉子。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背着百来十斤的糯米，人多了就排起了长队，一来就等上一天，大半夜才能加工完成，山上的村人牵着牲口来回是几十公里的路程，天未亮出门再天未亮入门。碾好的粉子背回家要摊开晾晒，每家的晒楼上便有铺开的花被单，粉子均匀地在被单上摊开，用筷子拔拉让每一处都能干透，起风时早早收好明日再晒，直到干透入袋。过年待客，一碗冒着热气，裹着甜蜜的汤圆，香糯绵软，客人夸赞着好吃，主人脸上挂着笑容，幸福可能就是好吃的味道。
　　糖算是很不错的零食，一毛钱买好几个硬糖，最记得糖纸上印着柿子的图案，心里想肯定是用柿子熬成的糖。当然在平时是很少吃到糖，过年串门亲戚会端出糖果，品种也会多一些，高粱软糖，椒盐味的酥心糖，而更多的是用米炒制的空心泡筒，一种把米加热膨化的食品，现在街上也时常见着，只是不见什么人去买，或许都怕吃了上火。除有吃的，还会有点零钱买气球，价格不等的气球，大小不一样，最多的颜色是红色和黄色，也有绿色、蓝色，图案最常见的是凤凰和龙，气球吹得越大图案越显好看。气球破了，打个疙瘩继续吹胀可以玩，就这样一个气球最后破得只能吸成气泡，变成葡萄。
　　工作的时候上了山，一到冬天，总是觉得这个季节有着很多的顽固，冷冷的面孔啊，枯燥的树枝丫，干结成块的土疙瘩，松散的石子，默默地散发出冷和干瘪。山坡上一棵几乎掉光叶子的苹果树，在一截树杈上挂着一只苹果，乒乓球般大小，灰红的颜色不尽鲜亮，而在一片荒野之中却闪着一种稀有的光亮，足够引起路人的驻足仰望。回家的路上同伴将它摘下给了我，拿在手里忽然感觉它很生涩的样子，还是挂在枝上诱人，在树上是凋敝中的一味惊艳，离开了枝头它便失去了灵秀，还是远远地望着不尽真切却近乎完美。僻静山梁上散卧着村户，房前屋后葱郁的竹林，拴养的牲口在院子里嚼着玉米壳，还有鸡和狗在地上刨寻吃食，农妇坐在小木凳上持着刀宰猪食，门外偶尔传来摩托车轮碾压着稀泥的叽叽咕咕的声音。
　　冬天里的一个早晨刚洗漱完毕，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之后，一个女孩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棵白菜，她将袋子递给我说是家里的菜带来给我。那是两棵还没有裹紧的。白菜，叶子还是松散开的，这个地方没有卖菜的集市，所有吃的东西都得从山下带上来。女孩应该是为了早点送来白菜，等不及它们长得更紧实，我想到这里心里总觉有些不安，不知家里人会不会责怪她呢。离开那里一晃差不多十年的光景了，听说那里早已经硬化了道路，想必水泥路上不会再有泥泞，村民也不用在寒冬打着手电顶着冬腊月的寒风瑟瑟前行，半夜牵着牲口驮满口袋的萝卜去县镇上卖，生活条件间同也相比以前改善了许多。这些勤劳朴实的山里人，在风里雨里不辞辛苦的劳作，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经济发展开来，除了种植庄稼蔬菜，果树也是成荫连片，更多的经济来源让他们的生活日渐富足起来，只要勤劳肯干好日子自然一天胜过一天。
　　时光似水，一年又一年流去，无声无息，一切都在不断改变，人的容颜、山的容颜、水的容颜、那些房子、那些路它们都在变，变得有棱有角，变得更加强韧。冬天，太阳热乎乎照着大地的时候，我常会想起瓦房上长出的瓦松开着白色的小花儿，它的叶片肉肉的在阳光下泛着柔绿色的光，雀鸟在晒楼捡食遗落的粮食，青菜叶子挂在菜地边的竹篱上这些都是那么温软，有阳光的味道，有手抚摸着的柔软感觉，像一团暖和的云朵永远飘浮在心头，柔柔绵绵、暖暖和和不管是在哪里，在什么时间，总有那么一些过往让你记得生活不只是一种牵绊，也是一种积淀。抛开烟云浮华，生活需要本真，让自己心有柔暖，感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