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散文

　　老父亲的属相为猪，今年整整82周岁。前不久在和父亲聊天时，他像是总结一生半自嘲半风趣半悲观地说：我就像一头猪，吃了一辈子，拱地干活半辈子，睡觉偷懒半辈子，到现在一身的病，天天吃药，也活到头啦！母亲听到后马上反驳他：你说错啦，你就是一头老牛，吃草一辈子，干活拉套一辈子，当家立业一辈子，一家人陪着你受罪享福一辈子，现在社会好啦，可不能再说死，孩子们都孝顺，好好地活！我接着说：俺娘说的对，人老谁不得病啊，有病看医生就是啦，只要心情乐观，讲究养生，就能人活百岁！
　　说是说，笑是笑，人到老年历经坎坷，烦心事多，特别是当今社会，空巢老人因为子女儿孙都常年不在身边，尽管吃穿不愁，但会产生孤独寂寞落魄之感，所以做晚辈的，要有空就常回家看看，多陪陪他们，既使工作忙回不去，也要多打电话联系沟通，进行及时的思想情绪安慰，这也是让老人长寿的精神疗法。只要晚辈经常和他（她）保持交流沟通，就会让他（她）感到自己不是多余的人，活着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关心、帮助、赡养，思想就会痛快、乐观，精神好了自然能延年益寿。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不活了，有病不看了，多活自己受罪，还给孩子们带来麻烦，多花钱，一旦劝说他，给他看病吃药，他不会真的拒绝，这种现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小孩吧，老换小嘛！回想老父亲的一生，也真是不容易呀！
　　老父亲大半生性格耿直忠厚实诚，一是一，二是二，不爱说笑话，不会说假话，办事认真，童叟无欺，心地善良慈爱，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当村文书30多年，率先垂范，对家属子女管教严，从来不搞特殊化，廉洁奉公，公私分明，不占公家一分钱的便宜；工作勤恳敬业，任劳任怨，劳动踏踏实实，是家里顶梁柱；父亲入党58年，思想积极进步，与时俱进，衷心拥护党的各项农村现行政策，虽然年事已高，但德高望众，仍天天爱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支持历届村两委会工作，做到不干涉、不打听，以一名老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模范遵守党纪国法和村规民约。在他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所以，我们兄弟姊妹6人都继承了勤劳朴实、勤俭持家、厚德重孝、乐善好施、睦邻乡里的良好家风，从老父亲身上学到了吃苦耐劳、尊老爱幼、拼搏进取、敢于担当的优良品质，也学到了尊师重教、笃学求知、坚韧不拔、顾全大局的精神品格。
　　打我记事起，奶奶就多次跟我讲述过父亲我所不知的悲惨生活。父亲出生于万恶旧社会一个贫苦的佃农之家，有着不堪回首的童年和少年。8岁丧父，10岁奶奶变疯，与15岁躲壮丁的哥哥和刚出生的姑姑娘4个相依为命。解放后17岁赤脚上小学，断断续续读了3年半书就下学当大队会计，21岁和18岁的母亲结婚成家，挨过饥饿，经历过太多艰难，甚至差一点儿命丧黄泉。不但要和母亲含辛茹苦赡养奶奶，抚养我们兄弟姊妹7人（其中1981年15岁的二妹夏季洗澡被淹死）长大成人，还要提携照顾1960年害重病卧床近十年的大伯5口人，和年年接济姑姑一家7口人荒春时的生活，可以说，父亲的青壮年时期20多口人的生命维系于一身，千斤重担双肩挑哇，没有父亲，就没有伯父、姑姑和俺三家！除此之外，由于大集体时亲戚们大多都极度贫困，每年父亲还要照顾接济姥姥、四姨两家的生活，遇到大事，还要父亲操心并大力支持。记得1977年，经历了千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后，除了国家救济的，大部分家庭都一贫如洗，住的是茅草庵，穿的用的。都是救灾的。恰在这时，和我同岁的小舅要定亲结婚，那时的小妗子非要时兴的缝纫机作彩礼，姥姥去世了，难坏了年迈的姥爷，眼看这门亲事说不成，当母亲把此事告诉父亲后，父亲毫不犹豫把家中刚买3个月的缝纫机抬给了姥爷家，成全了小舅的婚姻大事，而我家4年后才又添置了缝纫机，这事让母亲和舅舅一家很是感动。
　　老父亲大半生都在为全家全村全亲属操劳，就像母亲说的，就像一头永不歇套的老牛，躬耕前行，呕心沥血，唯独没有他自己。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就像是一头铁牛，一年365天，天天起早贪黑，早出晚归，除了干大队的会计工作忙公务外，他是当年10来个大队干部中唯一一个整天肩背粪筐不脱产的农村干部，天天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不仅是到大队2里的路上，还是到12里外公社开会办公事的路上，只要有可能，他都身不离粪筐，永远都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天阴下雨或黑夜，不干集体的活了，他或帮母亲纺花织布磨面做女人活，或搓绳织箔（一种用秫杆编织的用于铺房顶建房或日常晾晒用）喂牛驴垫圈扎草，每夜只睡6个来小时，干了公务干家务。农忙季节，他腰揣大队公章，随时随地给前来写公文的社员群众田间就地办公，晚上再加班记账办公，还不要误工补助，成为3000多口群众名副其实的公仆，真心实意为群众办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30多年来经手现金和账目少说也成百上千万元，但年年查账很少出差错，做到长在河边站，就是不湿鞋，连年被评为群众信得过的好干部，优秀共产党员。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好口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后来被全村群众送个绰号，像当代全国人民十分敬重爱戴的周恩来总理那样，称我父亲是全大队3000多口最放心最拥护最信得过的闫总理，我父亲文书干了30多年，威望高过全大队所有的大小队干部。期间，上级党委和群众推荐他曾两次让当村支书，都被父亲婉言谢绝，谦虚地说，他最适合干为群众具体跑腿动手动脑的活，不善于当总指挥。到了1991年，村委换届本来党支部还打算留任他继续当村文书，但他因积劳成疾，患高血压，硬是辞职，主动让贤，举荐他多年培养年富力强的村保管员接替他，不能老占着位置让年轻人上不来。上级党委考虑他长期不间断为村级做出的突出贡献和德高望重雄厚而扎实的群众基础，最后以文件的形式确定老父亲终身享受村主要干部补贴待遇，算是组织上给予了肯定和褒奖，就那，他还再三推迟，组织上回复说：你享受此待遇当之无愧，不再复议，从即日起执行！
　　当然，老父亲已20多年没过问过公事，并不代表他不关心集体和群众，而是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善事。每逢党的农村新政策要出台时，他都很关注，先是学习研究，不懂的就问我们在外工作的儿女们，然后带头执行，时刻发挥着共产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成为本村群众的主心骨。随着农村外出打工人员的大量外出，家里大多是老年人和妇女儿童，农村治安形势严峻。为了确保一方平安，父亲就发挥余热，和几位身体尚好的老年人商议，协助村组干部义务当上了治安巡逻员，每天昼夜轮流在村庄内外转一转。自己因生病走不动时，就让其他人代替他尽这份义务。左邻右舍谁家外出打工贵重物品就让放在俺家，他和母亲义务帮助照看门户，有了事情，及时通知，所以，邻居们非常倚重他，赞成他，5年来，村里没有发生鸡鸣狗盗的事，邻里团结和睦，关系融洽，父亲做出了贡献。
　　老父亲尽管是默默无闻、时过境迁、垂暮之年，是中国8亿农民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就像生长在路边堤岸沟沿树下那无名小草，长年累月无人知晓，无人问津，但是，作为儿女们，孙子辈，养育之恩不可忘，赡养照顾老人理所当然。常言道：燕雀反哺，虎不食子。动物界尚知血缘关系之维系，相互照顾，高级动物的人类何尝不倍加关爱、倍加珍惜这前世修来的缘分？自己的父母自己不赡养照顾天底下谁还会赡养照顾他（她）（政府除外）呢？！这就是责无旁贷！所以，在我们兄弟姊妹分别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之际，各自养家糊口到处奔波之时，都非常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在他们丧失劳动能力不能自食其力时刻，都主动要赡养他们，尊重他们的意愿，现在还能照顾自己，就先在老家养老，去城里生活一切都不习惯，待不能自理时再选择进城吧。因为，老家的生活环境熟悉过习惯了，老家有亲情般的邻里和伙伴，老家的交通医疗生活环境等也改善了，还有难得的新鲜空气、无毒蔬菜、充足的阳光、安静而宽敞的活动空间，城市里都是不可比拟的。
　　既然老人暂时选择在乡下养老，那就晚辈们多辛苦一下，老人有病了就及时看病吃药，需要住院就轮流护理，需要资金就及时给钱汇款，不能让老人有生活后顾之忧。愿意走动就到儿女家随意走走，愿意住下来就扎下根来，原则上让老人开心快乐，健康长寿，才是晚辈们应该时刻做到的。至于说老人的絮叨唠叨再所难免，与老人相处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向我父亲开头所言，就是活生生一例。
　　老父亲现在有老母为伴，有我们儿女们的嘘寒问暖，尽管老病缠身，但还能治疗，还能自我照顾，70周岁过寿时就说活不到80岁，事实胜于雄辩，今天不是已过了80大寿了吗？现在看，本人的心态非常重要，这真是：人活百岁不是梦，乐观心态加养生；儿女孝顺时代好，颐享天年己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