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今天去看了爸爸。爸爸搬了家，住在川师附近。
　　新房子只有40多平方米，但是看起来很宽敞。我想是没有家具的原因。
　　房子还是清水房。简装了的。没有地板。四壁很粗糙。爸爸新买了窗帘挂了。翠绿翠绿的，夏天看见了觉得清凉。冬天只会觉得凄冷。
　　客厅很空。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简易的塑料凳子。爸爸房间里有张大床，占据了房间了三分之一。床上铺有颜色看上去有些晦旧的被子。窗台上堆有乱七八糟的杂物。遮挡了一部分光线。
　　我们来了，爸爸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忙前忙后。我看着他，突然很心酸，觉得他是真的老了。他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老去了。
　　我和哥哥，和他关系最近的人过几周才想起他。才肯到城市的这边来看他。而他，几周之内最期盼的就是这个时刻。
　　我们有很多朋友，还有其他的亲人，还有爱人。而他，只有我们。
　　爸爸已经很老了。眼睛开始浑浊。说话越来越慢。我开始忘记他年轻时的样子。觉得他从我出生起那天就是这么老的。其实从我记事起，我就觉得父母没有年轻过。在我觉得，他们只是一年比一年更老了。
　　爸爸老了，还是在漂泊。年轻人的漂泊可以是暂时性的，或许是想超越平凡也或许是让安稳推迟一些。可是爸爸，我不明白老年的漂泊生活中能有什么期盼。只是每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然后又重复昨天的事，生活的内容就他一个人。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某天早上不在醒来。
　　我的妈妈和我们住一起。我们每天见面。我们亲密无间。但是经常争吵。
　　爸爸妈妈的住处隔了20分钟的车程。20年的夫妻情分被这20分钟的车程隔开。
　　他们从不通电话。从不相互问候。见面后像是朋友一般问候。从不单独在一起。
　　每天我们都去上班。妈妈就一个人在家。我不知道她在家做什么。我也从来不问。我知道晚上下班会有可口的饭菜。我在家甚至碗都不用洗。
　　妈妈用她的方式来爱我们。虽然她从来不说她爱我们。
　　我很多时候在想，爸爸是爱我们的吗。爸爸爱过妈妈吗。如果爱过有是有多爱呢？
　　我有时觉得他谁也不爱，我甚至看见他在奶奶的葬礼上没有流一滴泪。我当时觉得他自私得只剩下他自己。小时候，我恨过爸爸。甚至诅咒他在某天死去。最好是在我中考的前夕，那么我会带这一种奇怪的心情去考试。
　　后来我在外地读高中、大学。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爸爸住一起，也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我开始不停梦见他。每次的梦境不一样，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爸爸每次都以不同的方式在我梦里死去。可是事实却是，爸爸一直没有像我梦见的那样死去。还有一个事实就是，每次梦醒了，我都哭湿了枕头。
　　爸爸其实一直以一种形象在我心中存在。只是以前被一些观念而被模糊掉了。
　　而当我开始长大。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时候。我开始明白有些东西此生无法摆脱，而这些正是生命中最本来的东西。我开始有些懂得爸爸。贫困、伤病、痛苦的婚姻还有受挫的事业，都可以摧毁一个人爱的能力。
　　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对他们好些。不让他们带有遗憾离去。
　　而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我愿意毫无保留地把父母对我的爱在他（她）身上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