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艾晓林白马山上杜鹃红

　　白马山上杜鹃红
　　艾晓林
　　站在白马山上，我始终无法将山与白马联系起来。汽车盘旋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都可以看见层峦叠嶂、险峻陡峭的山，更有悬崖绝壁、危岩险石。路边树木葱茏，玉米正是壮青，时不时有鸟鸣唱着飞过。车行在路上，真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我只觉得白马山是一座大山，一座在南方山地常见的大山。山峦起伏、重重叠叠，分明就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大山。
　　在望仙崖远眺，对面是绵延的群山。同行的武隆朋友告诉我，群山最高处就是仙女山，白马山和仙女山有一段浪漫的爱情传奇故事。相传，紫衣仙子张天阳是玉皇大帝的第九个女儿，王母娘娘让她负责看管天庭的仙草园。一天，紫衣仙子到河边玩耍，与东海龙王三太子敖嘲风相遇，两人一见钟情。后来，他们经常在仙草园中幽会嬉戏。一天，龙三太子化为白龙马，驮着紫衣仙子纵情奔腾驰骋，不料，冲撞了王母娘娘的銮驾。王母盛怒之下，用乌金天尺将两人打落凡间，并在两座山之间划出一条乌江。他们分隔在乌江两岸，无法相聚。敖嘲风每天站在望仙崖边遥望张天阳，日久天长，二人化为白马山与仙女山。白马山、仙女山因此得名。附近的人在夜间总能听到白马山的山崖上有踢踢踏踏的踏歌声，传说是白龙马在山崖上眺望仙女山，思念仙女的歌拍子，所以被叫做望仙崖。
　　中国的爱情故事结局大多都很凄美，总是生离死别。爱情总是不会完美，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憧憬完美的爱情。
　　望仙崖下，乌江镶嵌在峡谷中，仿佛翠玉，静如处子。隐隐约约还可看见一条公路，沿着江边的穿过一片树林，就是羊角古镇旧址。羊角古镇有乌江五里长滩，乱石嶙峋、暗礁密布，滩险水急，被称作乌江第一险滩。往来商船都必须要卸货下客才能上下滩，滩边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明清时期曾经盛极一时。长久以来，过往船上滩只能靠纤夫拉，后来改为钢绳搅拌，再后来又改为电动搅拌。
　　羊角古镇由于背靠山崖，危岩经常造成滑坡，已经于2017年整体搬迁到一江之隔的土坎。只是一些依稀的陈迹，还讲述着古镇千年故事。
　　远望着山下曾经繁闹的羊角古镇旧址，关于古镇的往事记忆随风涌进脑海。
　　1983年3月的一个清晨，晨风吹过脸庞，还感到有丝丝凉意。我走过宁静的解放碑街头，在朝天门码头坐客船到涪陵，再搭乘货船到彭水县。这是一次春天的旅行，也是一次青春的旅行。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关于爱情的美好向往，独自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还是19年来我的第一次远行。从彭水回来的时候，准备坐汽车，但山高路远，一路太辛苦，同时也是为了节约车船费，朋友找到一个熟人，让我搭乘货船回重庆。下午3点钟从彭水出发，到羊角镇就天黑了，货船停靠在羊角古镇江岸。吃过晚饭，我一个人到街上闲逛。我已经不记得古镇的样子，只是记得当晚正要放一场露天电影，很多人都端着小板凳去看。我也朝着一个坝子走去，场上已经坐了很多人，差不多都坐满了。那个时候，乡场上放映露天电影，再忙再累了一天，乡下很多人都愿意走几里甚至10多里山路来看，仿佛过节一样高兴。看露天电影，是当时很难得也很重要的文化活动。
　　这是我对于羊角古镇最早的记忆。这次在江边的货船上睡了一晚上，我甚至不知道羊角的豆干很著名，那天晚上也没吃过。
　　白马山正在打造旅游度假区，天尺情缘景区内白马仙街、浪漫天街、真爱礼堂、爱情魔方、飞天索桥、琴台茶寮、野奢茶庄已初具规模。走在宽敞平坦的草油路上，微雨之后，初夏清爽的山风阵阵吹过，特别惬意、爽朗。
　　漫步在风光旖旎的白马山上，我不禁想起白马战役，73年前峥嵘岁月中那段历史一幕幕闪现在脑海。
　　1949年国民党大势已去。9月29日，蒋介石在重庆召开高级军事会议，部署确保大西南，建都重庆的军事计划。调集大量兵力，在白马山部署了万家艮、风吹岭、大陆垭、茶园四道防线，准备负隅顽抗、垂死挣扎。11月，刘伯承、邓小平率领二野主力入川、黔作战，拉开了解放大西南的序幕。刘邓大军连克秀山、酉阳、黔江、彭水，向武隆进击。第47军141师横渡乌江，迅速抵达白马山防线。与此同时，二野三兵团第11、12军主力攻克江口，解放武隆县城，并于22日拂晓到达白马山防线。
　　白马战役在朝天望和风吹岭同时打响。经过激战，突破两个缺口，敌人狼狈逃窜，摧毁了敌人风吹岭防线。解放军在风吹岭、朝天望的不对两面夹攻，集中攻打野槽坝的敌人，全歼守敌，摧毁了万家艮的防线。21日晚，大陆垭解放军深夜占领要地埋伏兵力，22日天刚亮，战斗打响。埋伏在山林中的解放军一齐冲锋，攻破敌人大陆垭防线。同时，茶园袭击战打响。黑煞庙的敌军，被我军钳住，颜家屋基的敌军被全歼。茶园的国民党军见势不妙，拼命往公路上逃窜，遭我军猛烈袭击，敌人大部被俘。装有敌兵团机关军官和士兵的八九辆汽车，企图沿公路逃跑，被解放军击中轮胎，车上人员全部被擒。国民党军四道防线被彻底攻破。国民党军残部溃退到白果坪、袁家槽、豹崖一带紧急布防。我军3兵团11军、12军主力从车盘洞出发，沿山湘公路赶到豹崖围歼残敌。23日黎明，四野47军141师的先头部队迅速占领白果坪道班后侧4个山头。天一亮，战斗打响，敌军在枪炮声中惊醒，乱成一团，向豹崖方向逃窜。我军乘胜追击，占领了袁家槽后面的制高点。二野3兵团主力迅速赶到阵地，一部控制袁家槽左侧，一部经天尺坪下茅风岩，迂回截击，形成夹击之势，歼敌两个团。敌军大部从山沟下逃窜，我军击退增援敌军。中午，宋希濂带领残部溃逃南川。下午，解放军二野3兵团11、12军乘胜向南川追击。至此，武隆白马山战斗胜利结束。
　　白马山战役获胜之后，刘邓大军挥师西进，先后解放了涪陵、南川，继续进军重庆主城，取得南泉激战大捷，最后解放重庆。
　　这是一片血染的土地，这是一片经过血与火搏击的热土。
　　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革命英雄的鲜血和革命烈士牺牲的生命换来的。我们应该倍加珍惜和热爱这每一寸土地，热爱我们的祖国。
　　每年4月开始，白马山上杜鹃次第开放，野花也盛开着，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映红了白马山，仿佛一面面胜利的红旗迎风招展。
　　我想，这鲜艳的杜鹃花，一定是我们英雄的解放军将士的鲜血和一样鲜红的生命滋养绽放的。